关灯
护眼
字体:

霍乱江湖(112)

口头的安慰算不得数,这意思,是要分发抚恤的银两。杜铮不懂那么多,只知当初因军饷的问题罢了长生宫之事,如今银两是否充足?

折子已经写满,军情实况,黎民苦楚,分量重得几乎洇透纸背,霍临风又添一句,道:“银子不足,找朝廷要就是了,省得都花在大办节日上。”

转眼,晨光透进帐中,早起的号角响起来,阖军将士出帐晨操。霍临风将折子交给杜铮,命其回城,速速让亲卫送往长安。

主仆二人走出营帐,霍临风要看看伤兵,然后去校场转转,一抬头,望见营口停着几辆马车。过去一瞧,见个面熟的,是塞北城中有名的富庶户。

原是因为入秋渐冷,城中的商户商量着,一齐为将士们置办了冬衣。霍临风听罢,感动归感动,公私分明地说:“那么多将士,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方道:“商户们自愿多出些,布坊、家眷、猎户,各家各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罢了。”拱手作揖,然后奉上一件灰裘大氅,“这件是给霍将军的,望将军不要嫌弃。”

霍临风惭愧道:“还未剿灭敌兵,却收了百姓的东西。”

待所有冬衣卸下,商户登车回城,霍临风亲自送了几步。车队渐渐地驶远了,他欲转身回营,不料倏地一瞥,见遥遥之外一人破风前来。

近些,再近些,那单薄又潇洒的身姿为何那般熟悉。

杜铮亦瞧见,惊道:“少爷,那人……好像二宫主……”

霍临风死死地定着:“胡吣……我做梦,你也做梦不成。”这般说着,却情不自禁地迈出两步,右手掐一把左手,顿时火辣辣的疼。

那人愈发近了,杜铮喊道:“千真万确!真的是二宫主!”

如洗蓝空下,浅金细沙中,容落云一袭月白纱袍飘飘荡荡。马蹄在辽辽大漠留下一串印记,鞭打勒缰,嘶鸣划破清晨的微风。

“——吁!”

容落云停下,距离营口数十步,相隔一段距离望着那边的人。奔袭千里,满身风霜,此时此刻见到活生生的彼此。

霍临风抬头看着,一动不动。

中秋已过,他们的小团圆竟姗姗来迟,恍然只觉如梦。

第80章

霍临风走到马前, 伸出了手。

这会儿天光大亮, 初阳高高地挂上了蓝空,黄澄澄的, 照得容落云睁不开双眼。他只好垂下眸子, 盯着马鬃, 余光则盯着霍临风的身影。

那只手在等他,他不动, 便一直一直举着。可营口那边, 杜铮立在那儿望着他们,值守的兵丁也在好奇地打量他们。

容落云仿佛举步维艰, 最终松开缰绳, 扶着马鞍自己下马。霍临风眼疾手快地上前半步, 捉住那腰担了一下,待容落云下来,彼此近得几乎贴住。

霍临风扯一扯缰绳,马儿转个身, 将他们挡住。

“小容。”他迫不及待地唤一声, 抓住容落云的手臂, 翻过来,瞧那磨红的手掌。“我就知道,”他轻轻托住容落云的手背,重复着,“我就知道。”

这声音许久未听了,容落云有些恍惚, 禁不住微颤。从下马落地,他便侧身对着霍临风,低着头,没有看对方一眼。

大老远来到塞北,日思夜想地要见人家,此时此刻,却近乡情更怯了。

霍临风自然能够察觉,以为青天白日,军营前头,容落云抹不开面子。他又何尝不是竭力忍耐着、压抑着,方才抬手一捉,已是万分的控制。

“随我进去罢。”霍临风牵住马缰,稍微退开一步,“去帐中再说。”

容落云颔首不言,跟着走,到营口时听见杜铮喊他。杜铮满脸的笑意,像是遇见故人,美滋滋问道:“二宫主,你怎的来了!”

容落云跟着笑笑:“自然是有要紧事。”

杜铮不管那么多,很有眼力见儿地从马背上取下包袱,一挎,又伸手去拎竹筐。“这里头是啥?”他嘀咕一句,掀开盖子一瞧,“娘呀,这小畜生怎么也在!”

小厮咋咋呼呼,心上人安安静静,弄得霍临风胸中的一汪酸水悄然变质,从前是酸苦,眼下却是酸甜。

要紧事,容落云说有要紧事,霍临风猜不透,想不到,仍沉浸在对方出现的巨大惊喜里。右手掐左手,拧一把大腿,咬一口舌头,他默默验证此刻绝非梦境。

进入帐内,霍临风把绑着的门布放下,萧萧的风、强烈的日光、一双双尾随他们的眼睛,全都被挡住。一转身,见容落云蹲在毡毯上,打开竹筐抱出狼崽,小东西昏着,容落云顺着狼崽的肚皮一下下揉,愣是给揉活了。

霍临风走过去,距离很近时方停,说:“没有旁人了。”

他仿佛在暗示,帐中仅有我们,能说点什么,或者能做点什么。然后,他端着虔诚到近乎恳求的语气,求一份垂怜般,道:“菩萨,给我也揉揉罢。”

容落云面皮倏紧,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佛前就敢满口胡言,如今背地里更肆无忌惮。乱喊菩萨要遭罪,他不应承,半晌没了动静,偷偷一瞥,只见霍临风期期地盯着他。

招惹他时,那双眸子藏着风流笑意,惯会勾引人,意图惹怜时,便如眼下这般,好似受过天大的情伤。容落云心知肚明,却架不住心软,抿抿唇,将狼崽一塞:“瞧瞧你儿子。”

霍临风接过,随手一扔:“瞧它做甚!”他竟低吼出来,动了手,一把掐住容落云的双肩,“你肯不肯抬起头,让我好好瞧瞧你?!”

容落云似乎站不稳,又是一颤,霍临风低下头去,去看容落云的脚,那双绫鞋早已磨破,边缘处甚至能瞧见布袜。奔袭数千里,踩着马镫,身上藏着一路经受的苦楚。

“是不是脚掌疼?”霍临风问。

容落云一贯好强,摇一摇头。霍临风问不出,索性如梦里那般,俯身探手将其打横蛮抱,容落云抑不住轻呼,短短一声终于透露出鲜活,

走到榻边,霍临风坐下,收紧手臂仿佛抱娃娃的姿态。容落云被迫贴住他的身子,侧脸被迫挨住他的肩头,他褪掉对方的鞋袜,捉住脚踝,看清一双足上的伤口水泡。

心疼自是难言,霍临风低声问:“身上呢,有没有淤青或者伤口,别瞒我。”

容落云扭脸抵住那肩:“没有。”说着似是心虚,两腿并了并,甚至遮掩地拉扯一下外袍。

霍临风经着心,怎会没有发现,手掌顺着脚踝捋过小腿,至膝盖处,插进缝隙游走向大腿。快到腿根时,容落云推拒他,绞着双腿不叫他乱碰。

“跟我臊什么?”霍临风有些急,哄骗道,“别夹着我,我抽出来。”

容落云原本枕着那肩,此刻已经埋在对方的颈窝,闻言,轻轻张腿,霍临风抽出了手。同时,霍临风揽背的那只手稍微一动,解开容落云的封腰,衣裳瞬间松散,他探手进去,勾住容落云的裤子往下一拽。

容落云猝不及防,转眼,他赤裸了两条腿,又冷又慌,拼命地蜷着。霍临风制住他,撩他的长袍,掀他的中衣,手掌贴着肉抚上他的腿根儿。

那厚茧忒欺负人,他受不住,抬臂缠上霍临风的脖颈,抱着这行凶之人摇了摇。此等姿态像极了求饶撒娇,他认输,并松口:“……弄疼我了!”

霍临风不知伤势,已小心得不能再小心,闻声急出满头大汗。“乖乖,我不碰了。”他哄着,手掌移到膝头,分开腿,“让我瞧瞧。”

容落云的大腿内侧一片殷红,又肿又烫,腿根儿处尤其厉害。没日没夜地赶路,颠簸跋涉,这是被马鞍生生给磨的。

霍临风心疼道:“什么破鞍子,竟磨成这样。”

容落云却误会,以为对方说他不中用,抬起头,疼得一抽一抽还要还嘴:“谁都像你皮糙肉厚,我那里、那里嫩得很……”

霍临风没想那么多:“你身上哪儿不嫩,没亲过也都摸过,我知道。”说着,剥蜜柑似的,把剩下的衣裳一层层褪去,容落云挣扎不休,他正疼呢,愤然喊道:“不行,我杀了你!”

上一篇:蓝袖添香 下一篇:这个颜控一身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