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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正传(原名夜莺纪事)(69)

作者: 顽太 阅读记录

直到邵学昆搞出人命。

开端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那天邵学昆带着一群小啰啰在酒吧里喝得烂醉,出门时,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邵学昆素来横行霸道,当场便赏了那不识相的一个耳光,正逢那人也喝多了酒,是个不好惹的,回手就是生猛的一拳。

邵学昆娇生惯养,哪里被人这么打过,被人一煽风点火,众人群殴而上,那人的小弟们闻声纷纷赶来,邵江当时正好接手那间酒吧,自己东家的儿子被打,没有办法,只得叫人前去帮忙。在一片混乱里,邵学昆见到路旁摩托车的U型锁没关好,操起就朝那人的脑袋砸去,当即砸了个头破血流。他狠出一口恶气,随手将锁扔给邵江,退出战场,免得丢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鱼目混杂中,有人一声大喝,指着邵江认定是他下的手,马仔们顿时调转攻击目标,将炮火统统集中在他身上,邵江年轻时逞凶好斗,是个不要命的德性,被人一激,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下场征战四方,双方斗红了眼,打得你死我活,越闹越大,整条街上全挤满了人。

警察来后,邵学昆砸伤的那人被匆忙送进医院,没人能想到U型锁的杀伤力会这么大,他到最后也没被抢救回来,腿一蹬,径直见了阎王。这下昭市翻了天,原来那枉死鬼是东城刚冒头不久的一个老大的亲弟,势力不小,弑亲之仇,不共戴天。邵学瑞连夜通知邵江去外地躲起来,由他来亲手处理,然而在谈判之前,对方的人突然反水,找到了容欢。

“结局你也知道了。”邵江在沙发上把玩着从尹蔓身上搜出来的小刀,淡淡说道。

邵学瑞与邵江一路打拼,情同手足,和他是过命的交情,比起那个傻逼弟弟不知强了多少,邵学瑞知道容欢是他的命根子,兄弟的老婆因自己的弟弟横遭惨死,邵学瑞万分愧疚自责。外面都传邵江能做到今天是多亏邵国生赏识,殊不知邵学瑞为了弥补他,跪在书房,求了邵老爷子整整两天。

邵学瑞骨头硬,从来没这么求过自家亲爹。邵国生对这个大儿子心怀歉意,邵江又给自己儿子顶了灾,看上去不像个奸吝货色,言谈举止颇为义气,到底松了口,给他改了姓,认下了这个干儿子。虽然没有得到“学”字辈的尊荣,是个名义上的儿子,入不了族谱,但邵江自己争气,硬凭本事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让邵国生对他刮目相看。

容欢以她的命换来了他的平步青云,成就了他的忠诚,邵学瑞本是个戒心重的,邵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容欢的死,他绝不会对自己放心到这种地步。

经此一事,邵国生终于回过味来,眼见全家人都拉不住邵学昆这只脱缰的马,一狠心,把他送去了澳洲,专专心心读书,希望他以后当个文化人,再不让他插手家里的业务,奈何邵学昆一心想着混社会,对老爷子的安排十分憎恨,到了国外仍不安生,隔三岔五就闹出些幺蛾子。

这次尹蔓走了没两天,邵国生的身体就出了问题,无论再怎么修身养性,年轻时受的伤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健康,邵学昆一听到风声,犹如野狗闻着腥,背着所有人从澳洲跑了回来。他在澳洲书没读两本,倒是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在“智囊团”的推波助澜下,蠢蠢欲动地准备着要从邵学瑞从嘴里分上两杯羹。

这些年表面上邵江是他的二哥,实际上邵学昆打心眼里认为他只是自己家的走狗。他改变了策略,再也不跟老爷子闹,每天嘘寒问暖地扮演起孝子,邵国生以为他转了性,被他哄得一糊涂,邵江手底下两家颇具规模的洗浴城转手便给了邵学昆。

他不敢动邵学瑞,目标明确,专攻邵江。邵江和邵学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打垮邵江就是卸了邵学瑞的左膀右臂。邵学昆将整个昭市掀得天翻地覆,尽耍些不入流的阴贱手段,没事儿就带着人去邵江的地盘搞破坏,把邵江搅得不胜其烦。

尹蔓听到这里才了然,她走时为了躲摄像头,把头脸都捂住,但清楚不过只能拖延些时间罢了。她出走全凭一腔冲动,根本没指望逃脱,以邵江那不依不饶的德性,非得掘地三尺也把她挖出来不可,怎么会这么久还找不到自己,搞了半天是自顾不暇。

尹澈很快就被查出是她走前见的最后一个人,邵江一口咬定她的离开是这小子帮了忙,两人必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把尹澈彻底控制了起来。

“控制?”尹蔓问。

邵江咳了一声。

尹澈避重就轻地说:“江哥教训了我一下。”

邵江好歹也是看着尹澈长大的,对他其实一直不错,不止一次提过尹澈身上有他的影子,然而尹澈吃里扒“外”的行为犯了邵江的大忌,他在拷打之下死活说不出尹蔓的下落,从此邵江不再让他参与一切活动,但作为牵制尹蔓的把柄,也并未将他抛弃,尹澈为了打工改过年龄,拿过驾照,邵江便钓着他,让他成了自己的司机。

他给叶兰在豪华酒店里长租了一间房,变故发生的那天,邵江刚从酒店里出来。

邵江慷慨地分享:“对了,叶兰床上特别带劲儿。”

尹澈:“……”

尹蔓:“……”

邵江悻悻:“怎么不说话?”

尹澈抿了一点点水,断断续续地讲起那日的劫后余生。

邵学昆那些蝇营狗苟的伎俩惹得邵江想砍人,他很多年没被人这么挑衅过,尽管邵学瑞一再劝他忍耐,以谋长远,然而邵学昆见正面打没效果,到处散布他是个缩头乌龟。邵江找不到尹蔓本就心烦,终究没忍住邪火,趁其不备,带上人将他套在麻袋里满打满算地教训了一顿。

邵学昆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这下邵江主动送上来,正好出师有名,邵江早上和叶兰搞完一炮,正是惬意的好时候,出门酒店时不妨,有人与他擦身而过,袖间刀光一闪。

尹澈刚好帮邵江打开车门,电光火石间,奋不顾身地替邵江挡了那一刀。

“你替他挡刀?!”尹蔓不可理喻。

邵江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尹澈夹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只能低头看床单,讷讷道:“江哥对我有恩。”

邵江冷哼:“算你识相。”

“你犯什么蠢!”尹蔓骂道,“能有什么事比你的命更重要?!”

“老子的命呗。”邵江见缝插针地说。

尹澈有口难言,尹蔓和邵江都是他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他的今天,他这辈子不求多的,就想邵江能好好对她。他知道她不懂,自己好不容易入了邵江的眼,如果他不替他挡那一下,邵江今后只会一直这么提防他下去,而他永无出头之日。

命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那人被邵江当场制住,他一见没捅对,怕回去被邵学昆算账,想着两头都得死,干脆疯了一样又狂捅尹澈两刀。尹澈腹腔损伤,肝脏破裂,肠子也穿了孔,直接大出血进了重症监护,等他脱离了危险,邵江灵光突现,于是顺势对外宣称尹澈未愈暴毙。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尹蔓问

尹澈疑惑:“什么照片?”

邵江知道她在说什么:“死亡鉴定书伪造的,趁他昏迷着找了个化妆师打扮了一下。”

做戏做全套,为了真实,他还统一将照片群发给了所有认识尹蔓的人。

所以大宛他们才会在消息里口径统一地说尹澈过了世,让她信以为真。

尹蔓关心则乱,被邵江戏耍得团团转,气血上头,指着他骂不绝口:“你一点都不忌讳,就不怕哪天报应到自己头上?”

邵江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忌讳的,你再不回来我还打算给他出个假殡。”

尹澈虚弱地扯了扯她。尹蔓见他气若游丝,按捺下火气,尹澈确实出了事,他向来生龙活虎,就算受了伤,歇两天又跟没事人一样,可如今短短几天,脸庞凹下去一大圈,她已有许多年没见过他如此面黄肌瘦的模样,令人揪心不已。尹澈没有亲人,除了自己陪在他身边,谁又能真心真意地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