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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150)

他这是在求和吧,不想两人继续僵持下去。

元瑾点头示意他问。

朱槙顿了顿,才看着她问:“……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元瑾本来还是警惕的,却没想到,朱槙问的最后一个问题竟然这般直白,她听得一愣。

朱槙继续说:“纵然有你误会我害你的原因在里面,却也说不通你会做如此狠决的事。这其中,必然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他的态度比刚才好多了,甚至也没有继续威胁她。

元瑾却有些沉默了。她背叛朱槙?

不,她从来没有背叛他。因为从嫁给他的那时候开始,她就是想为萧家报仇。

他们之间萧家的恩怨跨得过去么?那些都是她的至亲之人,她永远无法忘怀。

元瑾只是淡淡道:“既然已经发生了,殿下又何必执着于为什么。”

朱槙的笑容一沉。

他都这般放软了,却没想到她仍然不给面子。

他伸手卡住了她的下巴,道:“薛元瑾,我虽是勉强消了怒气,却还没完全理解你的动机。你最好跟我说清楚。”

“没有动机。”元瑾仍然道。“殿下不满意,尽可杀了我。”

他自然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手渐渐用力,捏得元瑾下巴发白!

她疼得皱眉,强忍着没有痛吟出声。

极刚易折,元瑾这性子分明就是你硬她更硬,你强她更强。她知道自己不会杀他,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他很生气。他都已经摆出了好的态度,分明只要她好生解释了便可过去的事,她为何不说?

朱槙冰冷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松开了手,淡淡地道:“罢了,你休息吧。今天住这儿,下一场路程很长。”他说着径直走了出去。

元瑾却在屋中坐了很久。

她也想了很久。

虽然有些事不能跟他说,但其实还有些事,是可以告诉他的。

其实这些话本身她也是想说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如今,就当做是最后的告别吧。

元瑾站了起来,走到门外对她们说:“我要见靖王。”

其中一个丫头应喏过去通传,但是又很快回来,跟她说:“殿下那边回话说现在没空,娘娘怕是要稍等。”

他应该还是在生气吧?他毕竟是靖王,哪里这么容易低头。

元瑾也没说什么,坐下来想了会儿,又问丫头:“驿站里有酒吗?”

直到晚上,朱槙才有空见她。

他的房间就在旁不远,点着烛火,几个幕僚正从他屋中退出来,对元瑾拱了拱手,元瑾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元瑾走进去,在他的对面坐下,她身后的丫头将一壶酒放在了他们面前。

朱槙抬起头看她,眼眸中透出一股浓重的打量,但是他没有说话。

元瑾端起了酒壶,给朱槙倒酒。这是驿站里最普通的烧刀子,非常浓烈的酒。

她给朱槙倒了酒之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只是轻轻一抿,便有一股浓烈的辣从口一直到喉咙。这酒的确太烈了。

见朱槙仍然不喝酒,元瑾垂下了眼睫,握着酒杯说:“其实我知道,纵然有误会在里面,我也对不住你。”

朱槙看她一眼,嘴角一扯。

“当初同你成亲的日子,是很快乐的。”元瑾继续说,“包括在山西认识你之后,那时我要同一群人竞争,帮助弟弟争夺世子之位。若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也无法做到。我是非常感激你的……”

可他偏偏却是靖王。

朱槙端起酒饮尽,知道她是来讲和的。态度略松和了些,缓缓地张开了手,突然说:“元瑾,你知道宫变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吗?”

元瑾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有很多细小的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

她想起他来定国公府带走她的时候,满身是血,那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血。其实她知道,朱楠不是个东西,阴狠无情,而淑太后却又一昧的向着他。朱槙在宫变的时候,肯定是受到了淑太后很大的刺激。

元瑾伸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伤口似乎已经结痂了,摸上去很粗糙。她问:“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槙一笑,他是个铁血的男人,其实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情绪。

朱槙又倒了一杯酒饮尽,烧刀子太浓,熏得他眼底微红。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直逼她的眼睛注视自己问:“你以后还会不会背叛我?”

他这时候的表情严肃而阴冷,捏着她的手也隐隐作痛!

元瑾一时没有回答。

他又提高了声音:“回答我!”

元瑾才轻轻道:“不会。”

朱槙听了忽地一笑,眼底染上几分暖意,说:“好,那我也利用过你,就勉强算扯平了吧!”

元瑾才问他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手为何会是这样。朱槙却不愿意再讲。他不讲就算了,元瑾只是一杯杯地给他倒酒,他接了就喝,说一些宫中时的事。说之前他还利用过元瑾做过什么小事,而元瑾也说她什么时候还谋划过害他,两人的气氛一时一触即发,一时会怒目相瞪。但到最后却奇异地温和了起来。

反正都半斤八两。

烧刀子太烈,元瑾有些头晕,就将头靠在了朱槙肩上。

而他也将她搂住,静静地摸着她的头发。听到她轻声问:“疼么?”

她的手指放在他的腰际摸索,他说在杀出重围的时候,那里的伤口裂开了。

“疼啊。”朱槙低声说,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我若不计前嫌,元瑾,一直留在我身边如何?”

纵然强大如靖王,却也无亲人可依。从这方面来说她何其幸运,太后、父亲都将她视作唯一最疼爱之人,家里的几个叔叔也无不宠她,前半辈子就是泡在蜜罐里养大的。

若没有这些,她必定会留在他身边。

她却没有答应,而是轻轻地唤他的名字,“陈慎……”

他嗯了一声,又看她一眼。

她是不是又不胜酒力了,上次就是如此,喝了酒之后把他当做陈慎。

她说:“其实当初我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朱槙亲了她的嘴角。

他的心里溢满了柔情。

罢了,本来就曾相互算计,他也不计较轻重了。

就这样吧,既然她是喜欢他的,那便是最好的事情了。

他需要她也爱他,需要她的相伴。虽然他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但又的确是这么想的。

二人既结为夫妻,那就是不一样的。

“其实我也希望,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彻底地闭上了眼。落在他怀里,脸颊红润,安静又甜美。

朱槙凝视了她许久,才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歇息。而他还有些事情要做,不得陪她。

在他走后不久,元瑾就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些话,一则是她的真心话,一则也为了放松朱槙的警惕。

这个驿站简陋,后方是一大片起伏的丘陵,十分方便逃跑。她不能留在朱槙这里,纵不说别的,她不可能同朱槙好好在一起。且她也担心闻玉一旦登基,她会成为朱槙制衡闻玉的棋子。

眼下天色将黑,趁着夜色掩映,正是最好逃跑的时候。

元瑾四处一看,可惜这房间的确只有一个出口,出去必然会经过那两个丫头。

她先在这屋中找了张纸,写下了几个字压在了小几的下面。然后走了出去,对守在门口的两个丫头说:“你们去给我烧壶热水来,我要洗漱了。”

其中一个便应喏出去了,但另一个还留在她身边,看样子是寸步不离的。

元瑾眼中微动,只能问这个剩下的:“净房在何处?”

驿站自然是不会有净房的,只有一个茅房,并且很是简陋。

那丫头将她带到了茅房外,元瑾看了就皱眉,直接道:“这个着实没法用,是否还有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