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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县主(171)

甚至还有,他对她的熟悉感,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

越来越多的细节对上了这个说法,虽然无比的荒诞,但却没有一丝的遗漏。

朱槙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

在他一开始想娶她的时候,她就拒绝了,当时他还因此而微怒。其实是元瑾在恨与道德之中纠缠,既不能抛开家族仇恨,与他毫无负担的双宿双飞,又不能真正,如此残忍的对他吧?

她宁愿两个人就这样针锋相对,如仇敌一般冰冷。除了醉酒的时候,能在他面前露出几分软弱和依赖,别的时候,做出冷漠绝情的样子,以斩断两人更多的情绪牵扯。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因为他是害她全族的凶手,是曾经的刽子手。是她沦落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元凶!

但不该是这样的啊,他做错了事,但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就是她,他甚至还不认识她。这些罪责,真的怪不得他。并且当年的真相,也不是那样的。

只是世人,将所有的黑锅,都给了他罢了。

可以解释的,有的解释的!

“我要见薛元瑾。”朱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坚决地道,“再次攻打孟县,叫薛元瑾来谈判。我要见她。”

“殿下!”清虚等人想要劝,却也无从劝起。

靖王殿下看似强硬,对敌人毫不留情,其实他对王妃娘娘,是极为在意的。

他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劝阻。

第72章

元瑾一个人站在营帐外,凝望着跳动的火把。

远处的天际黧紫色与深蓝交织,地平线跃上一条金红的辉煌。随即金红光晕弥漫开来,将周围的云层晕染出层层深浅不一的金光,万千丈的光线透过浓密的云层,洒落在原野上。

日出到了。

金光洒向河面,跳跃着粼粼金色,大地也染上了金色,格外的绚丽壮观。

军营陆续醒来,传来炊烟的声响。

元瑾身边走来一个人,也看着磅礴的日出景象。

元瑾微偏头,此人慈悲和柔和的容颜,金光落在他的脸上,更加重了这种佛性。

在他不开口说话的,这样的气质是非常让人敬仰的。甚至可以直接做成泥塑,放在寺庙里任人跪拜。当然,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这种感觉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你怎么起得比鸡还早?”白楚说。

元瑾嘴角微动,白楚是她见过最玄幻的人,跟他师弟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白先生不也起得很早吗。”元瑾淡淡道。

“天气太冷了,我被冻醒了。”白楚说着,继续提醒她,“对了,正好跟你说一下。冬天快到了,记得给我预备几件大氅,灰鼠皮那种,冬衣也要,要里面带羊羔毛的。还有手炉,我的手比较金贵,若没有手炉,生了冻疮可就不好了……”

他还没说完,元瑾就转身走了。只留下句:“白先生有侍女,凡事让侍女去准备即可。”

白楚摸了摸鼻子,露出个笑容。

她脾气可真差啊!

他一路穿过同他打招呼的士兵们,谢绝了问他吃不吃烤馒头的炊事兵,站在一片山坡的背风处等人。

不多久,就有个穿着破烂道袍的人影走过来了,精瘦如人干一般,皮肤黝黑,留着几撇山羊胡。见着他还笑呵呵地同他打招呼:“师兄,多年不见,你竟如此的英俊潇洒啊!”

白楚背着手,淡淡地张口:“废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不英俊潇洒了。”

清虚一噎,他这师兄就这点毛病最坏事,幸好他已经习惯二十年了,不然也和别人一样,每时每刻都想打死他。

“师兄,师父逝世前,见我俩每天都算计彼此,大打小打的,曾立下门规,说同门众人,至死不得自相残杀。”清虚笑眯眯地说,“师兄,你觉得咱们俩现在这样,算是自相残杀吗?”

白楚已经明白了师弟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紧接着,清虚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白楚面前。

白楚眼睛一垂,只看到这纸包上留下一个油手印。他爱干净至极,最受不了自己这个师弟的不修边幅、不讲卫生,他慢悠悠地说:“你觉得我会接吗?”

“凡事要看里子,别看外表。”清虚忙说,拆开了两三层的油纸,只见里面是一叠银票,这叠银票倒是干净整洁,非常符合白楚的气质,“这是五万两。”清虚说,“我们殿下说了,只要师兄你能改投阵营,陆续还有十万两送上。”

清虚是非常了解自己这位师兄的,表面看他高洁不屈,实则视财如命。

果然一看到银票,白楚的目光就被吸引过来了,他看了很久,甚至微微叹了一声:“可惜了,竟然还是通银钱庄最新的银票。”

一听可惜了三字,让清虚有些吃惊,白楚的意思是他不接?难道他这视财如命的师兄转性了?

“师兄,你不是曾同我说,忠心是最要不得的狗屁,银子才是真理。怎么的,你现在转性了?”清虚问道。

白楚才道:“与银子无关,我受人之托,必须要帮助薛元瑾取得最后的胜利。”他露出了玄妙的笑容,“那人叮嘱了我,无论用什么办法和手段,都要达成这个目的。所以我也劝师弟你,要是真的不想同门相残,就别摊这趟浑水了。”

白楚说完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清虚愕然,他这师兄的意思是……背后其实还有人,是要帮薛元瑾的?

究竟还能有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力影响白楚,让他甘心于效忠薛元瑾?什么人现在能够游离于这些势力之外?

清虚百思不得其解。

毕竟也曾在一起生活过那么些年,清虚深知,自己这位师兄非常不可控。但是一旦他可控起来,可能真的就是一柄利器。他把银票收了回去,很快赶了回去,将这件事告诉靖王殿下。

他告诉朱槙的时候,朱槙正坐在营帐里写字,他说完之后,朱槙并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朱槙也早就料到,清虚没这么容易劝服白楚,否则薛元瑾也决不敢冒用他。

朱槙将毛笔搁在砚台上,对身边李凌说:“传令下去,今晚子时,再度夜袭孟县。”

他淡淡道:“另外,再让顾七把这个消息传给薛元瑾。并且告诉他务必不能露出端倪,若对方有丝毫察觉……便小心顾珩的性命。”

清虚和李凌的眼睛皆是一亮,李凌说:“殿下您这是打算……”

将计就计!

很快,薛元瑾就得到了顾七的传信,朱槙准备今晚再度夜袭孟县。她立刻聚集了萧风等人讨论。

“老朽觉得有些奇怪……”徐贤忠道,“靖王上次的夜袭既然已经失败,又怎会这么快尝试第二次呢?”

他说完之后,发现白楚看着他扯着嘴角一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蠢啊。当然,其实白楚并没有说话,但他对人的侮辱和欠打已经深入他的每个动作和眼神,让人一看就能体会到他的意图。

徐贤忠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不想跟这个人发生任何对话。

“徐先生与我想的一致,觉得这事透着一丝古怪。”萧风抬头看元瑾,“阿沅,你怎么看?”

元瑾也有些摸不准,但这种事,总不能单单的因为一个感觉而决定。“说不好。但若是朱槙恰好料准了我们的心思,这第二次夜袭,也的确能打得人措手不及。”

如今孟县全靠他们的兵力护卫才得保全,倘若稍有不慎……那将天下尽失。

“那么现在有两种可能。”徐贤忠就说,“也许经我们上次一战后,靖王产生了怀疑,将二小姐的线人找了出来,这次的消息是假消息。第二个可能,就是他是真的想趁我们不备再度夜袭。”

几个人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将目光共同地投向了白楚。

正在喝茶的白楚:“……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们线人有没有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