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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425)

待到中秋那日,阿冽一下子就在班里出了名了,主要是,他带来的啦啦队员太多了,简直是把父祖姐弟三代人带了去,除了他娘得在家照顾老三,全家都出动了。

全官学,就他家这样全家支持官学的蹴鞠运动。

何家在给蹴鞠队加油的时候也十分来劲,喊得特大声,尤其何老娘,那带着蜀地川味儿的一口帝都话,直把周围人笑倒一片。

阿冽他们的对手队有一少年,给何家这口音笑的,一下子把球顶天上去了。要知道这年头的蹴鞠跟何子衿后世的足球并不相同,这年头蹴鞠讲究除了手之外的身体部位顶球而球不落地,两队分列左右,中间立一球门,世称风流眼。在球不着地的前提下将球度过球门网中的“风流眼”为胜。

何家人真是加油有劲啊,还碰巧阿冽的队还赢了。何老娘十分欢喜,笑道,“这蹴鞠顶的可真好!”又邀请孙子蹴鞠队的成员,道,“来我们家里玩儿吧,今儿咱们胜了,该好生庆祝一二。”

蹴鞠队队长是个高瘦的俊秀少年,道,“这怎么好打扰。等下回,我们收拾好了,再去拜访。”

何老娘笑,“就是平常到同窗家去玩儿,不用这么正式,还请安啥的,无妨无妨。”

官学里都是官宦子弟,这年头官宦之家别个不说,礼数是十分讲究的,人家还是婉拒了。何老娘把孩子们都夸了一通,鼓励他们下次再努力,这才一家子回去过中秋了,待回家与沈氏道,“官学就是不一样,孩子们可有礼数了。”

沈氏给婆婆奉上茶,问,“可踢赢了。”

“赢啦!踢得可带劲儿了。”中秋的日子,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因是看了蹴鞠回来,何老娘脸上还微微见汗,心情亦是极佳,吃口茶,润一润喉咙,何老娘笑,“特别好看,咱阿冽还进了一个球呢。”何老娘跟沈氏说宝贝孙子踢球如何如何了不得的事。

待阿冽洗去一身臭汗回来,何子衿问,“阿冽,那蹴鞠队队长叫什么名字啊?”

阿冽道,“姓褚,叫褚越。”

何老娘道,“个子长得高,白白净净的孩子,特懂礼。”

阿冽忙道,“褚大哥蹴鞠也玩儿好,他可会玩儿,我有好些招术都是他教我的。”看得出对褚氏信服又祟拜。

大家说一回阿冽的蹴鞠比赛,就到了傍晚,吃团圆宴赏月的时候。

胡文还没回家,在铺子里忙呢。三姑娘把重阳装戴的暖暖和和的抱出来,何老娘摸一把重阳身上的棉衣点点头,“嗯,挺厚实。”又笑,“咱重阳去官学也很会拍巴掌给阿冽鼓劲儿呢。”

重阳现下听得懂些大人话了,听到有人夸他,立刻又挥舞着小巴掌拍了两下,逗得大家都笑了。

胡文中秋是大家快赏完月,他方回的家。

三姑娘早令厨下预备着热水呢,见丈夫回来,忙服侍他去梳洗。胡文洗个澡才出来一家子赏月,何老娘很是心疼,直叫胡文注意身体,胡文笑,“做这吃食铺子就是这般,越是过节越是忙,有的忙才好,不过是累些。要是没的忙,才是着急呢。”

何老娘笑呵呵地,“是这个理。”

过节铺子里客人多,帝都别个不多,贵人最多,一个赛一个的脾气大,也就亏得胡文这玲珑性子,不然换个人不一定打理得过来。

这蹴鞠比赛,原以为就是官学孩子间的游戏呢。没想到,隔日上学,阿冽傍晚脸上竟带了伤回来,家里人不得问他呢。阿冽可能是到了青春期的缘故,还不肯说。

他不说,这事儿也瞒不住,俊哥儿早伶伶俐俐的把他哥出卖了,道,“是那个姚节,他也是蹴鞠好手,就是上回中秋蹴鞠比赛,说都怪咱家人口音怪,害他蹴鞠分神,这才输了比赛,跟我哥打好几回了。我哥也没输他,还有阿玄哥他们哪,咱们人多。这回是他俩单打,他鼻子被我哥打破了。我哥也挨了两拳。”

何老娘道,“唉哟,怎么还打架啊,不就蹴一破鞠么,也值当的?”

阿冽道,“什么叫蹴一破鞠啊!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见天的仰着脑袋看人!我今儿是客气,不然,把他下巴敲下来,让他抬那么高!”

沈氏训他,“你给我老实点儿,叫你去官学是念书的,又不是叫你去打架的!把书念好,那鞠蹴不蹴的也无妨。”

阿冽哼哼两声,一看就是面不服心也不服,于是,被沈氏罚晚上不许吃饭。

阿冽晚上也没吃,就是夜宵吃了平日两倍。

沈氏还与丈夫抱怨一通,道,“阿冽不省心,学里那些小子们也淘气。你去说说他,这上学,得把心放念书上!”

何恭“哎”了一声,过去与儿子谈心,还没谈几句,阿冽吃饱喝足的就困了过去。

何恭笑笑,把儿子在床上放平,脱了衣裳,盖上被子,就回屋同妻子交差去了。沈氏就等着吃信儿呢,问,“如何了?”

何恭一本正经,“说知道错了,跟我认错特别的诚恳。”

“这还差不多!”沈氏同丈夫道,“阿冽俊哥儿都大了,你得多留心他们。儿子就是不比闺女省心。”

“孩子小时候谁没打过架啊。”何恭没太放在心上,就是他这样的老好人,小时候也打过架,何恭道,“慢慢懂事也就改了。行了,这也晚了,咱们睡吧。”

夫妻二人安歇不提。

何家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就像何恭说的,男孩子难免打个架啥的,却没想到第二天姚家还带着姚节过来道歉了,把何家都闹懵了。

何家有幸看到姚节下巴朝天式的道歉,脸上两块乌青,还一幅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头发也不好好梳,别人都是正正经经梳一髻,他得梳个歪的,然后,用那种“向你道歉是瞧得起你”的口吻道,“你家何冽昨儿还把我鼻子打破了,我流了半碗血!”

何家集体:这是道歉?

碍于男人们当差的当差,去铺子的去铺子。何老娘做为当家人就得出头,道,“要不,我送你碗猪血糕补补?”

姚节当下便跳脚起来,瞪圆了眼道,“我,我那是人血!”

何老娘哈哈笑,拉他坐下,笑与姚家人道,“一点子小事,哪里值当亲自过来。男孩子们,哪儿没个磕磕碰碰的啊!”

与姚节来的是姚家管事,那管事很是抱歉的模样,向何家作个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何老娘问姚节,“你怎么没去上学啊?”

姚节还是那幅欠扁样,道,“没见我这脸给你家何冽打的,我这还能去么,多丢脸啊!”

“我家阿冽嘴上也伤了,不照样去上学。”

“那是他脸皮厚。”

何老娘:真想抽这小子两巴掌。

何子衿对付小孩儿向来有一手,一面缝着手里的棉袍,一面道,“这跟脸皮厚不厚有什么关系,你不去上学,就有面子啦?别人还得以为你给我们阿冽打的起不来身哪。”

姚节皱着张猪头脸琢磨一下,可不是么,立刻跳起来,带着管事走了。走之前,还跟何家放话,“我可是道过歉了啊!”

姚节大摇大摆的走了,何老娘想了想,自家丫头片子道,“那姚小子,怎么瞅着有些缺心眼儿啊!”

何子衿笑眯眯地,“小孩子家,正是要面子的时候呢。”

当天傍晚阿冽回家,何老娘问起阿冽那与阿冽打架的姚小子可去学里来,阿冽心情不错,“嗯,下午去了。”虽然阿冽嘴巴上也还伤着,但看到姚节脸上伤的比他更重,阿冽就很高兴了。

何老娘问,“没再跟你打架吧?”

阿冽一幅牛气哄哄的模样,“他敢么?我下回不捶掉他的牙!”

何老娘:我怎么觉着我孙子也是个缺心眼儿的呢!

第295章 帝都行之三十

中秋之后又重阳,何子衿自来爱吃螃蟹,结果,这在帝都,硬是没敢怎么买。

因为,帝都的螃蟹实在太贵了。

在老家买三篓大螃蟹的钱,估计在帝都只能买半篓。

要何老娘拿出银子买螃蟹,那是绝不可能的!用何老娘的话说,“那样硬壳子东西,有啥好吃的?除了壳子就是壳子,没啥吃头,还死贵,有买那硬壳子的银子都能买头猪了!”所以,何老娘是坚决不会拿出银子买螃蟹的。

说何老娘抠吧,其实,沈氏也比何老娘大方不到哪儿去,沈氏正在哺乳期,吃不得蟹,自然也不会买。

何子衿想吃,只能自己拿私房银子买。

可她买吧,也不能只买二斤自己吃啊,正处在上有老:一堆的长辈;下有小:几个弟弟们。的阶段,还有隔壁住着舅舅外祖母一大家子,也不能只自己买不给亲戚们送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