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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544)

“那怎么着啊?”

“还有田地啊铺子啊,子衿姐姐打理家中产业,出息的银子比我一年得的都多。”阿念道,“这就说起家里女人们来了。咱们男人在外当官,上头要应付上峰搞好关系,下头又得力所能及的为百姓做些实事,自是不容易。可家里女人们也不是闲着的,我与子衿姐姐成亲后,家里事我都没操过心,都是子衿姐姐打理,又要与女眷交际,又要管铺子田庄,还要照看孩子,多辛苦啊。所以说,男子汉大丈夫,得知道心疼媳妇。更甭学那些不知好歹的,日子刚好过些就三个姨娘两个妾的,两个人一条心的过日子好过,这么多姨娘小妾,先把媳妇的心寒了,以后哪里来得夫妻同心呢。”说着,阿念道,“也就是你快成亲了,我才把这秘诀传授给你的。”

“爹早跟我说过了。”阿冽十分怀疑的瞅着阿念哥道,“阿念哥你这个不会是跟爹学的吧?”

阿念道,“我是无师自通,天生体贴。”

阿冽很有些不信,当然,阿念哥同他姐姐感情也是很好滴。姐夫小舅子说了些私房话,阿冽也深觉长进不少。

待得临年,江仁还要去一趟北靖关送军粮,阿冽惦记着姚节,同姐姐、姐夫说一声,他也同江仁一道去了。何子衿笑道,“既是要去,把给阿涵哥和江夫人的年礼一并带去。”还有给姚节的,姚节家又不在这里,身边就一个小厮,男人家粗心,故此,过年的东西,何子衿也给他预备了一份。

阿冽自是没有意见。

因就要年了,干脆也把纪珍一并送回了家。

纪珍现在不穿小红斗篷了,他现在改穿雪雪白的兔皮小褂,跟阿曦妹妹那兔皮小褂一个款式的。然,与阿曦妹妹分别时,自有一番难舍难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总之俩人三天前就开始说离别的话,一直说到将走之时,大家听得耳朵里都长茧子,人家俩人还没说够呢。纪珍依依不舍的辞别阿曦妹妹与大家伙,就带着他身边的侍卫随从,同江仁阿冽一道回了北靖关。

一路风雪难行,好在大家在北昌府这几年,也惯了的。因是运军粮的差使,一路上倒有驿站可做歇脚之地,还有,纪珍是纪大将军的嫡长子,说是北昌府的第一衙内都不为过,他到了驿站,驿丞啥的,恨不能把他供起来。江仁一行也沾光不少。

待得到了北靖关,自是先送给珍回家,连带给江夫人献上年礼,然后方去交军粮,住在何涵那里。何涵因着父母过来同住,干脆把隔避的一套两进院也买下来了,住的颇是宽敞。何冽都说,“以后大郎二郎娶媳妇也有地方了。”

何涵打趣,“可见阿冽喜事近了,话里话外的都是娶媳妇的事。”

阿冽因被打趣的多了,何况他喜事本就在明年春,如今脸皮也稍稍厚实了些,笑道,“是啊,就是阿涵哥怕是没空去的。”

何涵笑道,“人不到,礼也到。”

阿冽道,“那就等着阿涵哥的大礼啦。”

大家说笑一回,江仁阿冽把大毛衣裳脱了,围着炭盆烤火,何涵还说呢,“阿仁过来,我是料着的,他跟阿文,每年都得走上几遭的,这么大风大雪的天,怎么你也来了。”摸摸阿冽身上棉衣,很是厚实,何涵这才放心了。

“这不是考完了么,我在阿念哥身边帮忙,阿仁哥过来,我就跟着一道来了,我还没来过阿涵哥这里呢,再看看阿节,他一人在这里,怪不放心的。”阿冽道。

何涵说到姚节就是满眼笑意,道,“阿节这小子也是,去岁还叫他来我这里过年呢,今年就不来了,跟几个军中兄弟一道过年。他宅子也置的近,就与我隔了一条街。”

阿冽道,“阿涵哥你年下正忙的时候,嫂子大着肚子,阿节兴许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脸皮,还不好意思呢。”其实,姚节初来时,何涵很有些担心。姚节一看就是少上胚子,何涵怕他是一时兴起,最终服不了北靖关的苦。不想,姚节还真就扎下根来,先时还立了个战功,升到了总旗。何涵亦觉荣光。何涵笑道,“我不晓得他们,年下有差使还好,要没差使,不知如何胡天海地的闹腾呢。”

一时,何念王氏也过来了,更添几分热闹。

王氏如今寻到了儿子,更兼儿子有出息,早把先前的事忘了,拉着阿冽江仁就说起话来,还尤其问候了一回何老娘的身体,王氏笑道,“上回来的匆忙,我就一门心的记挂着来你阿涵哥这里呢,也没去看看你祖母,婶子她老人家身子可好?”

阿冽笑道,“劳大娘记挂,祖母身子很好,早上都要一碗粥两个馒头。”

王氏笑,“比我吃得还多哪。”

“是啊,能吃是福。”阿冽道,“祖母在家也常说起大娘,直说有空过来看望大娘哪。”当然,何老娘经常话里话外的“问候”王氏,但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好,好。”王氏还真有些怵何老娘,当初王氏装疯卖傻的要退亲,亲事虽退,何老娘却是在门外大摆龙门阵,骂王氏骂了足有一个月,直把王氏骂得搬了家才算完。

当然,那灰头土脸的事就不提了,主要是,在这北靖关,王氏也没什么熟人,与何家正经族亲,何子衿等人同何涵来往一向亲近,王氏也想缓和一下关系啥的。

何念问了些路上的事,主要是风雪大,做长辈的就不放心。

没多会儿,何涵之妻李氏抱着二郎,还有李老爷李太太一并过来的,因着江仁常来北靖关送军粮,大家时常相见,都是极熟的。李老爷李太太李氏一家还是头一回见阿冽,何涵一说,他们就知道,李太太笑,“是姑奶奶的弟弟,这眉目生得可不大像。”何子衿长眉杏眼更清俊,阿冽则是浓眉大眼的相貌,说来,阿冽的相貌颇符合这年代人们对男子的审美,如阿冽科举,也有一项是给相貌打分,阿冽评的都是甲等相貌。

何涵笑道,“子衿妹妹生得像婶子,阿冽长得像恭叔。”其实,阿冽眉眼较其父更加硬郎一些。

“虽生得不大像,却是各有各的俊法儿。”李家人对何子衿印象很好,爱屋及乌,也很喜欢阿冽,拉着阿冽就问长问短的说起话来。阿冽纵不是江仁这般八面玲珑的人物,人情来往上也是很说得过去的。待得第二日,阿冽着人给姚节家递了帖子,主要是问一问姚节什么时候在家。不待阿冽过去,当晚姚节就来何涵家里见好友了。

姚节一来,阿冽当真没认出来,这满脸胡须,穿的熊一样的大汉,真的是他那特臭美特讲究的好友么!姚节直接来了个熊抱,阿冽闻到姚节身上淡淡的花露香,就知道没差了。

姚节喜得了不得,捶了阿冽肩头一下,笑道,“我一回家听说你来了,直接拨马就过来了,正好省得开火,在阿涵哥这里蹭一顿。”说着又同江仁打过招呼,见过何涵家诸人,道,“今天我们出关巡视,可是好运道,遇到了鹿群,还有些个鸡兔獐狍,都一并带过来了,鹿啥的,咱们男人吃。鸡兔獐狍的,嫂子大娘婶子你们吃。”

江仁笑道,“阿节你童男子呢,还是少吃鹿肉为好。”

“我赳赳丈夫,吃点鹿肉算什么。”说着,姚节拿胳膊肘轻轻一撞阿冽,坏笑,“说来,鹿肉我吃不吃的,主要是给阿冽吃,阿冽你好事将近,这还没成亲呢,如何就瘦了。”

大家纷纷笑起来。

待得晚上,姚节一力邀阿冽去他家休息,说是让阿冽认认门户,以后再来北靖关直接过去就成。晚上俩人更是同被而眠,说起来北靖关的事来,阿冽道,“知道你升官我自是替你高兴,我又担心你外出缫匪受伤。”

姚节道,“不瞒你,第一次遇着流匪我还真有些胆小,只是,生死关头,谁也顾不得谁,我也就拼着命干了。这凡事都怕第一回 ,过了头一遭,就下得去手了。后头反觉着这日子有滋有味儿,比在帝都听曲子吃花酒强的多。”

阿洌这次来,还给好友带了件护甲,阿冽道,“我请家里姐姐们帮你缝的,三层牛皮,用的是金线,结实的了不得,虽不比铁打的甲衣,这个穿着比铁衣轻省。”

姚节又狠狠的抱了一回好友,道,“阿冽,待你生了闺女,我生了儿子,咱们做亲家吧。”

阿冽很鄙视道,“你连媳妇都没有,哪里来有儿子?”阿冽很敏锐的问好友,“你是不是看上谁家闺女了?”阿冽想到阿念哥教导他的话,又道,“不是我说,要是正经人家闺女也还罢了,倘是那些烟花女子,还是罢了吧。你又娶不了做正妻,倘为妾室,日后你说亲时人家听说你家里有妾室,亲事就不好说。”

“可见是要成亲的人啦,说起来头头是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