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记(626)

何子衿立刻一幅大仙的笃定模样,道,“要烧香你们自去吧,不必叫我去了,我已卜过,阿冽此次春闱,正中文昌之相,问题不大。”

哪怕只是这么一句话,但看自家丫头片子一幅大仙儿相,何老娘心里就觉着安稳,不过,她老人家还是决定带着儿媳妇孙媳妇去给孙子烧香。

胡文与三姑娘自北靖关回城时,也在说这春闱之事,胡文道,“大哥与三堂兄都中了举人,只是春闱上屡屡不顺,不晓得这遭造化如何?”这说的是自家大哥与堂兄了。

三姑娘道,“能中是最好,太爷上了年岁,不就盼着儿孙有出息么。”

胡文想到在老家的祖父祖母,亦十分惦念,道,“是啊。”与三姑娘道,“咱们出来这十来年不曾回老家了,我想着,待什么时候便宜,咱们回老家看看吧。”

三姑娘道,“也好,若回老家,最好是赶在年下时节,重阳他们自出生,还没祭过祖呢,再有入族谱也是大事。上遭太爷来信不是说因年迈辞了山长之职么,倘太爷老太太身子骨尚可,不若接来他们两位老人家来北昌府住一段时日,也让咱们尽一尽孝心。”

要说胡文离家日久,惦记的绝不是家中父母,而是家中祖父母。听闻妻子这话,顿时欢喜非常,拊掌道,“果然好主意。”

三姑娘看丈夫高兴,亦是眉眼弯弯的笑将起来,只是心下暗叹,她是一番好心,绝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真心真意想接两位老人家过来的,就是不晓得老家那家里肯不肯放人了。

夫妻二人说着话就到了城外,正在排队入城,远远望见城墙上已扎起大朵绸花来,二人还不晓得什么事,就听得一阵骏马奔腾之声,见一骑凌尘而至,根本不必排队,直接就入了城门。待夫妻二人的车队进了北昌府时,已听得城内鞭炮声处处,胡文向来机敏,拨开车帘看许多文士在街上或喜悦或遗憾,各人神态不一,不禁笑道,“定是春闱榜到了!”连忙催促车夫快行。

三姑娘也很是激动,想知道阿冽有没有中!相对于胡大郎胡三郎啥的,三姑娘自然更关心阿冽。

阿冽,阿冽倒是中了,只是,人家报喜的衙役到何家时,何家一个主子都无,何恭去衙门当差了,俊哥儿兴哥儿都去上学了,女人们到庙里烧香了……当然,不能说一个主子都无。还是有个小主子的,就是因年纪小被余幸留在家里托给田嬷嬷照顾的阿灿小盆友。

好在,田嬷嬷是掌事嬷嬷,立刻打着阿灿小盆友的名义打赏了过来报喜的衙役,一面着人去庙里所老太太、太太、奶奶们寻回来,这大爷都中了,还烧哪门子香哟~

第398章 北昌行之八十六

北昌府太平寺发生了一件让北昌府百姓念叨许久的事,事情是这样的,何学政大人家的太太奶奶们正在烧文昌菩萨的香,突然家里就传来捷报,何家大爷金榜题名。

唉哟,何家老太太当下喜的险没厥过去,直说太平寺的菩萨再灵验不过,直接就捐了足足一百两的香油钱,然后,便回家接喜报去了!

从此之后,太平寺文昌菩萨之灵验,响誉整个北昌府城。

事实的经过也与这传闻中相似,也不知怎么赶得这般寸,太婆婆、婆婆、媳妇,三代人正虔心的烧香呢,家里管事就快马加鞭的来报喜了!既然阿冽中了,何老娘、沈氏、余幸自然是喜出望外,当下,香也不烧了就要回家,倒是那油滑的知客僧见状立刻过来道喜,还一幅神叨叨模样,“敝寺菩萨再灵验不过。”

余幸大喜之下,捐了一百两香油钱。

好吧,余幸一向大手笔,何况是遇着丈夫中进士这样的大喜事,甭说当时手头就带了一百两,倘当时带了五百两,估计大喜之下也全都得捐了。当下,何家人也不烧香了,急忙坐车回家去。

何老娘一回家就问,“报喜的可来了。”

田嬷嬷抱着阿灿过来的,阿田奉上喜报,田嬷嬷笑禀道,“奴婢带着小爷在家里,报喜的已是来过了,因是大喜事,奴婢做主,代小爷打赏了每人两个一等封,鞭炮已预备下了,这就放去。”

何老娘连忙接了喜报来瞧,沈氏余幸都凑过去,见是二榜七十八名,皆极是喜悦,余幸一路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如今真真见了喜报,更是喜上添喜,道,“相公的名次在二榜,若是发挥的好,庶吉士也考得中的。”

何老娘笑道,“不比当年他老子名次好。”

沈氏笑,“阿冽这年纪,可比他爹当年中进士年轻的多。”

“是啊。”何老娘喜悦非常,想到子孙两代人的科举路,不由道,“当初阿恭进学是什么条件,阖县一个进士都没有,最有学问的就是许老爷,许老爷才不过是个举人,教教秀才是足够了,再往深里教就不成了。阿恭要请教高深学问得跑到青城山去,何其辛苦。现在阿冽,不说罗大儒那样有学问的,就是他老子姐夫都是进士出身。他这条路走得方如此平顺。”

沈氏想到丈夫当年科举之不易,对婆婆的话颇有感触,又道,“阿冽能中进士,多得罗大儒教诲,罗先生那里得备份礼送过去,也是给罗先生报喜。”想一想,沈氏道,“待俊哥儿回来,叫俊哥儿过去。”罗大儒那里,着管事是不合适的。

余幸道,“那我先把礼物备出来。”

沈氏颌首,娶个大户出身的儿媳妇不是没好处,尤其余幸,半点儿不小气,阿冽走礼之类的事,现下都是余幸亲自操办的。

说一回给罗大儒备礼的事,何老娘与沈氏道,“赶紧打发人,给丫头片子报喜,嘿嘿,说来她那卦还挺灵验,十两银子没白花!连三丫头、阿仁那里也都打发人过去,明儿个咱家里摆酒,都过来,热闹它一天。”

沈氏笑应。

余幸抱着儿子吩咐道,“田嬷嬷去安排吧。”

田嬷嬷俯身去了,余幸笑道,“家里有这样的喜事,每人多发一月月钱,都由我私房里出。”

这喜事,同样也是沈氏的喜事啊,沈氏笑道,“这么点儿钱,我还支应得起。”

何老娘轻咳一声,道,“让孙媳妇出吧,她是大户。”

一屋子人皆笑了起来,阿灿还不晓事,但看人人都高兴,他也拍着巴掌跟着凑趣,余幸笑道,“今儿这么大喜的日子,咱们都出去烧香了,这喜报竟是叫阿灿接到了。”

何老娘忙道,“这是再好不过的兆头,以后阿灿跟他老子一样,也接着念书考进士哩。”

余幸笑道,“承老太太吉言,我就盼着呢。”

何老娘乐呵乐呵地,极是欢喜。

在衙门当官的,自然也都收到了今年春闱的榜单,北昌府一向是春闱贫困府,整个北昌府才中了八个进士,这其间,就有阿冽,而且,阿冽名次在二榜,算是很不错的了。

于是,阿念与何恭这地翁婿各自在各自的衙门得了同僚的一通恭喜,再有何家认识的就是周通判家的公子周三郎,也中了二榜,名次虽不及阿冽,也差不离,再加上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算得上年轻有为了。

何恭与阿冽都是进士出身,如今的何家,算得上确确实实的书香门第了。

更让人羡慕嫉妒的是,沈玄也在进士榜之上。于是,当同僚们恭喜之时,阿念便很谦虚地道,“义父家的弟弟也中了二榜。”何恭的话则是,“内侄亦在榜上。”

搞得大家都奇怪,怎么这家人风水这么旺哩。

尤其,刚得了阿冽中进士的信儿,何家又有一桩喜事,就是俊哥儿经县试州试院试,三试之后中了秀才,只是未得案首,却也是妥妥的廪生。不过,因有他哥中进士的大喜事当前,俊哥儿这小小廪生就不大显眼了,这让一向喜欢出风头的俊哥儿很有些郁闷啊。

好在,他中了廪生,家里也早应承了他,一旦考中秀才,就允他去帝都出游的。

所以,想到可以旅行,俊哥儿也是喜滋滋的。

三姑娘过去何家时都说,“我们回来时那日,就见城门上扎着大红绸子,先时没经过这事,还想着,好端端的怎么城门上扎起绸花,不知是有什么喜事,待进了城方晓得,是准备的春闱之喜,说是提前十来天就把这喜绸扎上了呢。今年咱们家喜事不断,阿冽中了不说,俊哥儿如今也是秀才了。”

俊哥儿道,“可不是么,三姐姐,我中秀才的年纪可一点儿不比大哥那会儿大。”

“没听说过青出于蓝么,后年又是秋闱之年,俊哥儿你要是一举得中,那你这举人年岁还比阿冽小呢。”三姑娘吃口茶,笑眯眯道。

俊哥儿道,“是啊,我可得用功啊!”

沈氏笑道,“就等着听你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