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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658)

“这如何会?陆老翰林心里有数呢,倘陆家真眼皮子浅到拿亲家当钱庄的地步,陆家就算完了,三姐姐他们自然不必再理会这一家人。”阿念道,“读书不比别个,念书上花些银子,不算什么。”

何子衿道,“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姐姐你自来光明磊落,不爱占人便宜的,可这世上,哪里就人人都似姐姐一般。就说陆家,也不资助高秀才念书么。以后高秀才有了出息,自然不会忘记陆家恩惠。”阿念道。

“那可不一定,要真是感恩,怎么不应承陆家的亲事,你不晓得陆三太太先时多乐意高秀才。”何子衿就不喜欢高家这样巴高向上过了头的。

阿念也不喜高家这样的,只是,阿念道,“高家毕竟没有真正提过亲事,这事也只得含糊着过去了。”要是高家真的提过亲事,后来悔婚,这自然在令人不耻。毕竟人家没有把亲事落在口头上,这就叫人说不出别的来了。

说一回重阳这亲事,阿念就去衙门继续当差了,虽然巡抚大人给了他半月的假,阿念却不是那等没眼力的,钦差大人就在北昌府呢,他岂能真就安安稳稳的在家休假呢。何况,他这一个多月不在北昌府,同知衙门的事,他还着实有些挂心。

除此之外,阿念还让子衿姐姐安排家下人给谢钦差送了些时蔬小菜过去。说来,阿念对谢钦差还是很佩服的,他这般年轻的对北凉国的钦食都有些不适应,谢钦差这般出身这般地位的国朝重臣,竟然安之若素,要不是阿念实在忍受不了北凉国的钦食,自己偷偷做了锅蛋炒饭,谢钦差立刻打发人过来分走半锅,阿念都不能看出谢钦差原来竟也不喜这北凉吃食。

难为谢钦差这一把年纪,果然是道行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钦差大人对北凉是宾至如归呢。

因为有在北凉国的交情,阿念着人给谢钦差送些鲜菜,就不算什么了。

其实,谢钦差对阿念的观感也不错,谢钦差与幕僚道,“这位江同知非但多才多艺,也委实是个周全人。”谢钦差出生时,其父就是侍郎高官了。谢钦差自己更是探花出身,得尚公主,家里嫡嫡亲的侄女是从皇子妃、太子妃、皇后、太后一路上去的,可想而知谢家是何等门第。谢钦差虽是个会装的,于衣食享用上也一向是有所要求的。当然,如果环境不允,谢钦差也是可以忍耐的。不过,在这飘雪的季节送些鲜灵灵的小疏菜,也着实比给谢钦差送金珠玉宝的叫谢钦差喜欢。

幕僚想到这位江同知,不禁笑道,“是啊,最难得探花出身,还烧得一手好吃食。”在北凉时,谁吃得惯那北凉吃食啊。一帮大男人,没一个会烧菜的,不想人家江同知却是深藏不露,就是普普通通一锅蛋炒饭都炒的鲜香不腻,粒粒分明,现在想想都欲垂涎啊。不过,据江同知说,他这饭炒的尚不若江太太十之一二。对了,江同知还有个毛病,就是一有机会就夸媳妇,这要不是江同知正经探花出身,年少有为,都得以为这是个怕媳妇的货呢。

谢钦差只在北昌府略停留几日,便启程回帝都去了。

阿念还叫子衿姐姐准备了一份北昌府土仪相送,谢钦差很给面子的收下了。闹得子衿姐姐一直说,“果然是太后二叔啊,看,多清廉啊。”她还多准备了一份,算是朝云师傅的,很是得了朝云师傅几个白眼,嗔她事多。何子衿道,“人家大老远过来,还不是去师傅你这里拜访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同辈份,送点儿土仪算啥啊。”

朝云师傅斜倚软榻,摩挲着手里的玉石棋子,根本没有领情的意思。罗大儒看不过眼,与何子衿道,“别理他,自来就这样儿,瞎拿架子。子衿丫头,过来,与我下棋。”说朝云师傅,“你一边儿去吧,我不与你下了。”

朝云师傅端正了身子,与罗大儒道,“休想,你这马上要输就赖起来。”死活不让位子,最后,俩人下完一盘棋,还是何子衿帮着算子,朝云师傅小胜半子,心情大好,中午饭都多吃半碗。何子衿都服了朝云师傅,这口是心非的本领越发高了。

第416章 北昌行之一零四

送走谢钦差,马上就是重阳节了。

重阳节的礼,何子衿早早就备好了,如阿念上峰走礼,都是阿念亲自去的,至于亲戚朋友家的,就是让阿晔去的。自从阿念“遇刺”之后,阿晔就很有些家里小男子汉的意思,爱管些家里事,何子衿阿念都不介意让阿晔知道些人情事故,便让阿晔去了。

当然,还有重阳节那天给重阳的生辰礼。

重阳的生辰礼,还是阿晔阿曦一道去送的呢。这个,何子衿就不管了。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事情,何子衿只是管个大致方向,其他都随孩子们自己拿主意。

何子衿把阿晔

第二部 的《降龙伏虎记》给阿念看,笑道,“快瞅瞅,重阳说卖的可好了。”

阿念翻两页,依旧鄙视,“无甚文采,这种东西,写他做甚。”觉着儿子没品味。

“我觉着挺好看的。”何子衿很珍惜儿子的著作,还专门弄了个匣子存放来着,故而,虽阿念不咋看得上,何子衿还是把儿子的作品很妥帖的收了起来。阿念乜斜着眼,看的眼角直抽抽,还酸溜溜道,“我写的书,姐姐你也没单弄个匣子吧。”就他儿子写的那破书,有啥好存的!

“真是,还跟自己儿子吃醋啦!”何子衿把匣子合上,笑道,“你写的书还是我校正的呢,我一字一字都记心里了,还用什么匣子。”

阿念听着心里挺美,就不再跟儿子较劲了,不过,没半个月,他弄了个紫檀嵌宝的书匣子,送给子衿姐姐放自己的著作,那书匣上头镶了一圈儿五彩宝石,名贵的哟……用阿曦的话说就是,“瞧着就辣眼睛”念叨好几天暴发,觉着她爹审美上不大行了。阿念才不理闺女这评价呢,他觉着,自己那书,就得用这样的匣子存放才能显示出其价值来。

好吧,因阿念郑重其事的要求用这匣子放他的书,不然,何子衿与阿曦母女俩说不定得办出个买椟还珠的事儿来。毕竟,虽然这匣子闪闪光的辣眼睛,但,真的很值钱很适合放首饰好不好!母女俩强忍住才没把阿念的书从这宝匣里取出来另放,以免伤到阿念自尊心。

把阿念弄的这宝匣放好,重阳前,何子衿收到江赢打发人送来的重阳礼,颇是贵重,何子衿瞧着礼单就纳闷儿,平常与江赢姚节走礼都不是这个档次啊,怎么送这么贵重的重阳礼?何子衿问那送礼来的管事,那管事也说不上什么,何子衿便打发管事下去歇着了,晚上同阿念念叨起了这事,阿念想了想,道,“说来,还当真有件险之又险之事。”不待子衿姐姐发问,阿念就继续说了,“就是当时没留意,初时遇着流匪,他们是有弓箭的,阿节还中了一箭,阿节这人十分有运道,那箭上原是粹了毒的,江姑娘不是特意找你要了一块玉符么,阿节就带在颈间,也是巧了,那箭正卡在玉符上,阿节可不就逃过一劫么。估计是这个缘故,江姑娘方送来重礼。”

何子衿点头,“这也实在是巧。”

“可不是么。”阿念道,“我同阿节说了,莫要声张,不然,这事儿早传出去了。”

既是如此,何子衿就收下江赢这份重礼了。

待得重阳之后,姚节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姚节笑道,“我早想过来,偏生赶上节下,军中离不得,就耽搁了。”

何子衿道,“咱们离得又不远,什么早一天晚一天的,你什么时候便宜什么时候过来就是。”

姚节这次来,除了跟何子衿道谢,就是想再同何子衿讨一块平安玉符。何子衿道,“我倒还有一块,灵不灵验就不晓得了。”

姚节笑道,“子衿姐姐你总是这般自谦,放心吧,我也就是让赢妹妹图个心安。”灵不灵验的,反正何子衿这里再不灵验,姚节也不信别人个的。除了来讨枚玉符,姚节还有喜事与子衿姐姐说,“自从赢妹妹有了身孕,总爱胡思乱想,我要不过来要个玉符,她再不能放心的。”

一听说江赢有了身孕,何子衿十分欢喜,因着姚节成亲时正赶上阿念出事,何子衿只是托人送了份厚礼,并未亲自过去,倒是还劳他夫妻二人过来看望过阿念一遭。如今听闻这消息,何子衿连忙问姚节几个月了。姚节面带喜色,“两个多月了,先时我也不晓得,不然不会出那趟远差。这回来后,那事儿我原没与赢妹妹说,她消息灵通的不行,知道后又是担心,我就说,再跟姐姐讨个玉符就是,她这方好了。还想与我一道来,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我哪里放心,好说歹说才同意在家了。”

何子衿道,“这女人有了身子,原就想的多,你莫再出远差了,倘有空好生陪一陪赢妹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