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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668)

如此,重阳就做起了阿念的小助理。

是的,在子衿姨妈看来就是如此。

阿念每天的行程,重阳都清清楚楚,要去哪里,提前备好车马,预备好东西,还有阿念的一些习惯啊,重阳自小就常来子衿姨妈家吃饭,也知道一些,但在阿念身边,自然就知道的更清楚了。

还有,重阳很懂得避嫌,在外头就不叫阿念姨丈了,都是称大人的。与下头人相处亦是融洽,一则他本身是江知府的外甥,这是实打实的亲戚,消息略灵通些的都知道。江知府要外甥在身边做事,谁有意见么?没人有意见,这是现在的常态,一般为官做宰的,哪个身边没几个自己人呢,或是族人或是亲人,都这样干。阿念要不是家族无人,就他一个,岳家人口也简单,都在这里了。孩子们该念书的念书,其他的,没闲人,就拢共重阳这一个。可不就带身边儿么,在外人看来,这再正常不过。二则,重阳自己也会做人,他开过书铺子,虽然时间不长,但迎来送往的,重阳没啥架子,年纪又小,手面儿大方,人不笨,性子不差,阿念手底下那些人,自然愿意与他交好。

所以,重阳是顺顺利利的就在江姨丈身边站住了脚。

他就每天跟着江姨丈,江姨丈有外务时,跟着在外头跑,安排饭食琐事啥的,江姨丈在衙门办公,他就在外守着,帮着安排那些等着见江姨丈的人,打发人给那些人上些茶水啥的,要是上等排不上号,中午还得管一顿工作餐。可想而知重阳这个位子,虽无官无职,却十分吃香。重阳跑腿儿第三天就有人给他塞银子,重阳哪里肯要,倘是人人都有的,他不收不好,可这种银子,他收来做甚,没的低了身份。

重阳自己也干的十分起劲,主要是,在江姨丈身边,见的人多,世面更广。

重阳整天都是神采弈弈的,三姑娘不禁偷笑,与丈夫道,“看重阳这劲头,比以前背着我开书铺子时还有精神呢。”

胡文也觉好笑,道,“这可真是现官不如现管,重阳这去了没几日,我在外遇着那些知府衙门的小官小吏的,甭提多亲热。以前他们待我倒也客气,不过也没这般亲近的。”

“世人多如此。”三姑娘自己有时也难免势利,今长子顺利,三姑娘就心里高兴,道,“看重阳这般有干劲儿,我就欢喜。”

胡文换个话题,问,“俊哥儿不是说要去帝都么,定下什么时候去没?”

“定了,月底就走。”

“他这去帝都,东西少不了带,费事占地方的别给俊哥儿预备了。备些药材,让俊哥儿给阿冽他们带去。他们在帝都,倒不比咱们这里来得便宜。”

三姑娘应了,道,“给俊哥儿备些什么才好?衣食用物,婶子那里定都预备的,子衿妹妹也少不了准备。”“拿五百银票来,我私下给俊哥儿,他这去帝都,少不得交际,手头儿上别紧巴才好。”胡文现在财主了,索性直接给钱。

三姑娘先给丈夫拿了银子,一面道,“我再叫绣坊做几身鲜亮衣袍,帝都那鲜衣怒马的地方,你穿的低调了,就叫人小瞧。”

胡文点头,“这话是。”

总之,俊哥儿走时,完全不比阿冽当年轻车简行,俊哥儿带了一车东西,当然,有半车是家里给帝都的大哥和舅舅家的,还有就是姐夫让他带去给帝都朋友的。

俊哥儿也如当年他哥那般,寻了同科的举子一并前往帝都,这路俊哥儿去岁已走过一回,再熟悉不过,辞了父母亲人,就与其他举子欢欢喜喜的去了帝都。

俊哥儿一走,北昌府的冬天就到了。

这是胡家老太太、太爷来北昌府的第一个新年,热闹自不消提。两位老人家也深深体会到了北昌府的冷,当然,北昌府的毛皮也很是柔润软和保暖,胡老太太都与何老娘说,“先时阿文托人捎回去的皮毛,我们就都说好。”

“是,比咱们那里的要厚实。”

“可不是么,这天儿冷也是真冷,咱们那里冬天要是下一场大雪,就是难得的了。这北昌府,八月天就开始下雪了。”

“是啊,刚来头一年,我都觉着稀奇。”

难得胡太爷胡老太太头一年就能适应北昌府的天气,身子委实不算不硬郎了。今天胡老太太过来何家,就是与何老娘一处,等着窦大夫过来给诊脉的。这是何子衿厚着脸皮请的,每月请窦大夫来一次,给家里老人诊脉。如江老太太江太太也会过来,胡老太太还不晓得这窦大夫是个啥大夫,但大家都一处,她也就来了。

胡太爷是个有见识的,尤其是同孙子打听了朝云道长之事后,胡太爷就很后悔没多带几个孙子重孙过来,当然后悔也没用,先不说胡文对家里的堂兄堂弟都寻常,更甭提子侄一辈的了,他离老家久了,不一定认得全。再者,就是带来也没用啊,朝云道长鲜少见外人。每想到朝云道长这尊大神,胡太爷就深觉何子衿有运道。

胡太爷这懂行的人,听说来的大夫姓窦,就知必是帝都窦太医家的人了,言语间很是客气。

窦大夫倒没多想,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平常有空还会参加府城组织的义诊什么的。医术就是这样,不进则退的,窦大夫为了不使医术倒退,基本上朝云道长一府人的身体健康他都包圆儿了。双胞胎为什么这么身体倍儿俸吃饭倍儿香啊,窦大夫三天给他们把一回脉,权当练手。

所以,窦大夫头一回给胡家老太太、太爷诊脉,就帮着开了几个调理方子,他医术不凡,两位老人家用过后很是见效,觉着比在老家时身子骨儿还要轻省。当然,这一方面是窦大夫医术高明,另一方面则是,甭看北昌府论自然环境不若蜀中,但两位老人家在北昌府过日子,绝对比在老家时要轻松顺畅。

窦大夫诊过脉后,便告辞去了。

何子衿送了窦大夫出门,一面同窦大夫商量那冻疮膏的事情了。北昌府这地界儿冷的很,人极易冻伤,大户人家自无此担忧,但,城中驻军、衙门的衙役,这些多是外差,就颇有些冻伤的。再者,每年总有食不裹腹者,阿念在沙河县时是会组织这批人做工,以工分来挣粮食,以免冻饿而死。

在沙河县时,沙河县人少,要救助的也有限。如今在北昌府,地方大了,阿念要操心的事也多。

何子衿就说,冻伤的人有这许多,倒不若请窦大夫研究些个有用的冻疮膏,有那不大严重的,直接就可以用。不然,也不能白白就看人冻死不管的。

窦大夫倒愿意干这个,还很注意节约成本。只是有一样,这冻疮膏的制作是个问题。这年头可不是弄个药方就献给朝廷的,这是窦大夫的秘方,故而,成药还是与窦大夫商量。窦大夫为啥很肯给何子衿面子,给何家人来诊脉,一则他现在的确事务不多;二则何子衿在朝云道长这里有面子;三则就是何子衿做事讲究。从这药方的事就能看出来,这是何子衿请他研制的,却并不要求他交出配方啥的,而是将此事与他商议。这就是明白人做事了,窦大夫并不小气,笑道,“这方子极简单,我着人送你府上就是。”

何子衿笑,“一则这是您的心血所成,我收了算什么。二则,我这里也没懂医药的,小窦大夫也来好几年了,您身边儿还有药僮,不若您开出单子来,让他们采买药材,制成成药。官府这里,先出定金,待得药成,再会余款。如何?”小窦大夫说的是窦大夫的儿子,自帝都过来在窦大夫身边服侍的。

窦大夫一笑,“成,也让小孩子们锻炼一二,就这么办吧。”

窦家在北昌府的药行,就这么开起来了。起先就是做冻疮膏的,窦大夫为了锻炼儿子的医术,与闻道商量了,得朝云道长允准,就请阿念帮着盘个小铺面儿,让儿子坐诊,先在普罗大众身上练一练医术啥的。

说着就是年节了,年前事务多,何子衿脚的脚不沾地,就说年礼,如今阿念只管几家上峰的走礼,其他的都是何子衿拟好礼单,让阿晔去。知府衙门事情也多,各衙门都要有个年终总结,再者,年前北昌府辖下各县的县令,也要来府里请安述职。再有府里各项事务,阿念既是现官又是现管。

何子衿的女学腊八就放了假,然后,这过年过节的,学里女先生们掌事嬷嬷们还有为女学出大力的纪嬷嬷等人,大年下总要一人一份年礼再加奖金。这又是一桩事务。

何子衿忙的,干脆把阿曦找来当苦力,阿曦倒不觉着辛苦,孩子小时总是乐意替大人做些原本大人该做的事的。阿曦非但给她娘当苦力,她还时时去朝云祖父那边,帮着整理朝云祖父过年的事务。然后,阿曦就人前人后的表现出一种:如果家里没有我,你们日子可怎么过的,中心思想来。

很是令人忍俊不禁。

就在腊月的忙碌中,何家收到阿冽自帝都托人送来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