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盗墓笔记:凌烟传(59)

作者: 长街旧人 阅读记录

那是对自己的憎恶,对他人的不起。

她还没忘记。

自己还有人需要找,还有责任需要扛。

在谈话快要结束的时候,张凌烟问二月红:“夫人的病,好些了吗?”一提到丫头,二月红就是满心的忧思,悉心调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什么起色,还是离不了床,更不用说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了。

见着张凌烟满眼的担心,她自己都是一身的伤需要养,这要是告诉她实话,又是徒增麻烦,倒不如不说,于是到嘴边就溜出来一句“好些了,你安心休养,回去之后,丫头她可能就好得差不多了。”

张凌烟点点头,但始终觉得二月红满眼倦态,丝毫不见轻松,但只是一闪而过,她也不太确定。且二月红已经往门口走,她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过了一会儿,张启山才开门进来。张凌烟透过半开的门,看见了二月红离开的背影,她不待张启山将门关好,就急不可耐的追问道:“二爷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张启山握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了转动门把手的动作。

“没什么,就闲聊了几句长沙城的近况。”

“哦。”

张凌烟知道他没同自己说实话,但也懒得戳破他,就这么放过了这个话头。

“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开始走路啊?”张凌烟问道。

“今早问过医生了,说再等几天就可以了,你再忍忍,知道你急。”

张凌烟撇撇嘴,岂止是急,她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在床上待到长蘑菇了,而且身上的伤都在结痂,她还要忍受着那种挠不得的痒意,除了看看风景,吃吃饭根本无从转移注意力。

但张启山只将医生的话说了一半,早上的时候,医生检查完伤口后,特意将张启山叫了出去交代了一番话,大抵意思就是这伤是在愈合了,但是腿上那处贯穿伤很深,有可能在下床走路时会有影响,诸如疼痛,伤口撕裂,走路的不协调等都有可能发生。希望张启山到时能注意,一定要稳住患者的情绪,慢慢来。

张启山自然是不能把这些后遗症告诉张凌烟,但他就这么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也是生怕几天之后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引得张凌烟精神再崩溃。

左右为难间,一抬眼看到张凌烟的侧颜,还是决定先瞒下来。

刚刚在外头,二月红也没说太多,就只说了一句。

“我待凌烟如亲妹妹,也不求佛爷要如何照拂厚待于她,只希望佛爷姑且将她看成个女子,而不是个称手的工具,随意摆布也不怕她疼。”

就只有这么一句话,都未打算听张启山的回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医院走廊上的小格窗里透进来的光亮将二月红离开的影子拉得很长,淡淡的阴影铺成在地面上,随着缓慢的步子一点一点往前。

显得是那么疲惫。

张启山倏然觉得,眼前渐行渐远的二月红,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梨园开腔,惊艳众人的少年郎了。

他也许还是温润谦谦如君子的,眉眼一描登台便是虞姬,觥筹交错眉眼间尽是深情,舞剑自刎时坚定决绝。但许是因着岁月的消磨罢,他身上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全都没了。

如今他眉宇间尽是时间的寡柔。

他的心胸里,装不下国家这么大的东西,他的善,也分不给全天下的苍生黎民。

他尽心顾全着他的小家,极力照拂着他爱着的,不舍的这么几个人。

不奢望济世天下,换得什么功名利禄,只求不负良人,不违本心。

不枉此生,足矣。

几日之后,医生仔细检查了张凌烟腿上的伤口,示意可以下床走路了。张凌烟当时听着也就是眉尾抬了抬,并未流露出什么过多的神情。但她心里早已是急不可待了。

医生关门的声音刚刚落下,张凌烟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张启山一看她这般胡来,赶紧就过去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还没好全,就这么毛躁。”张启山拉住她,不让她就这么自个儿跳下床。

张凌烟拍开他的手,那一句“我还能连路都不会走了吗?”还没说出口,她就不受控制的直接跪在了床边,她的一只手还撑在床沿上,止不住的颤抖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的腿,没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小天使们都是有考试吗?为什么我都看不到你们冒泡了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张启山手上使力想将张凌烟捞起来,但张凌烟死死扒着床沿,张启山不忍,出声安慰道:“没关系的,慢慢来,你先起来。”

“我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伤到骨头却站不起来了!”张凌烟猛地抬头,死死瞪着张启山,怒吼道,“你把医生给我找来!让他们赶紧过来!”她狰狞着一张脸孔,五官都因愤怒挤到了一起,毫不顾忌形象的歇斯底里着。

期间张启山数次试图平复她的狂躁,但是张凌烟根本就不理会他,越来越激动,最后他索性一撒手,张凌烟没了他的支撑跌坐在了地上。张启山直接吼了回去,“医生说过了这都是正常现象!你要慢慢去适应!”

张凌烟披散着头发,两眼有些无神,嘴唇微微哆嗦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所以,我有可能,会没法正常走路,是吗?”张启山闻言也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医生当时虽说得很是委婉,但是他也听得出来话里行间的意思在:还是有没法恢复如初的可能性的。

但不论是之前,或是现在,这样的话他都说不出口,他没有那个勇气告诉张凌烟。

张凌烟坐在地上舒缓了几次呼吸,将凌乱的头发理了理,对着张启山说道:“扶我起来。”声音极度冷静。

张启山还在想着种种可能性,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张凌烟见他没有动弹的意思,也不愿再叫他,便自己支撑着勉勉强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开始尝试着扶着床边一点一点的挪动。

她就像个刚学走路的小婴孩一般,连迈步都艰难得很,想先迈出右脚,但是她刚刚抬起来一些,就如同整个人悬空了一般直往旁边栽去,她根本感受不到受伤的左脚落在地上的感觉,下意识的手就攥紧了床尾的铁栏杆,手上的青筋瞬时就爆了出来。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用看也知道是张启山,张凌烟靠在他的胸口处,鼻子酸得很,就有想哭的冲动,但她拼尽全力忍住了这股不理智。

张启山也能感觉到此刻张凌烟的脆弱和无助,所以他用行动代替了言语,他单手撑着张凌烟,绕到了她的身侧,双手收回来扶着她的肩膀,然后就静静的等在那里。

张凌烟这次有了张启山的支撑,迈步就进行的顺利多了。她这次还是先迈出了右脚,站稳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左脚,看似很普通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去抬脚。她凝神去感受,当有那么一丝感觉的时候她就抓住时机从腰腹处用力带动腿,就如同是拼力将腿甩出去一样。

当看到左腿开始抬起来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急于求成的前倾身体让左脚更快的落在地上,好完成这个前进的第一步。

但她明显将这个过程想的太简单了。

当左脚尖落在地上,随后整个身体的重力压上去的时候,一阵霸道蛮横的痛意毫不留情的就从小腿处一直冲到了头顶,瞬间就将她的眼泪逼出了眼眶,张凌烟紧咬牙关,垂眸一看,后脚掌还未挨到地上呢。

这痛意越来越厉害,张凌烟耳朵轰鸣,眼前不断浮现雪花点,且全身都在轻颤着,只是几秒的功夫额角和后背就起了一层冷汗。

一旁的张启山虽感受不到这种痛意,但是看到张凌烟瞬间煞白的一张脸也知道她在忍受着什么。张凌烟心一横,用力的重心一压,左脚终于完全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