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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记(234)

宋嘉让道:“阿诺跟林家姑娘站在一处,绝对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宋荣道:“要说帝都城里,生得容貌姣好,又能干的闺秀也不是没有。”给儿子娶个一流的闺秀并非难事,他就不信,难道世家书香悉心教导出来的女孩儿还不如个开皮毛铺子的?

宋嘉诺闷闷道:“儿子想先专心乘兴,暂不成亲。”

“在边城,我想给他纳个小,他就是这样回我。”

宋荣倒也没逼着宋嘉诺立刻娶亲,笑道:“既如此,你就先专心念书吧,别的事,先放放再说。”

宋嘉诺低声应了。

宋荣又问:“是不是皇后知道了你们的行踪,叫你们回来的?”

宋嘉让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他爹嘴里的皇后说的是他妹,宋嘉让道:“爹你知道?”

“猜也猜得到。”宋荣眼睛半眯,“就这闷不吭声突然回来,一大早上到家的主意,定是阿诺出的。”心情激荡之下,只顾着高兴儿子们回家,忘了表一表为父的威风,现今心境稍稍平复,宋荣实在心有不满。

宋嘉诺忙道:“瞒不过父亲。”父子之间了解甚深,宋嘉诺是个细心人,他自己也知道离家六年,一封平安信都没送回去,宋荣担心数年,不知道多少火在肚子里攒着呢。还不如悄没声地突然回家,这样估计老爹只刻欢喜,也就不会太计较那六年之事了。

宋嘉让道:“其实我跟阿诺早商量着回来,就是觉着出去这几年,也没做出一番事业,怪给爹丢脸的。”

宋荣唇角微勾:“那是,卖亏得你们没做出一番事业,还知道回来。”啧啧两声,“要是做出一番事业,哪里还记得自己爹啊。”

宋嘉让嘟囔:“哪里会不记得自己爹啊。”

宋荣长眉微挑:“哦,那我得谢谢你还记得我。”

宋嘉让终于闭嘴,他觉得,估计老爹这一辈子的刻薄都用在儿子的身上了。

宋嘉让嘴里不言,肚子却突然咕噜了两声,宋嘉让道:“爹,要不咱们先吃饭吧,儿子饿得很。”

宋荣道:“不行,让我担心了这好几年,先罚你们跪个三天三夜再说。”

宋嘉让惊得嘴巴微张:“这个……这个……”给宋嘉诺使个眼色,这小子向来会说好听的,倒是说两句来给老爹听听。

宋嘉诺一扯他衣袖,宋嘉让抬头见宋荣眼中含笑,明显只是说说而已。

宋嘉让一笑,与宋嘉诺携手站了起来了。

望着一俊朗一俊秀的两个儿子,宋荣暗叹:“儿女都是债啊。”

牵肠挂肚这些年,不是没有愤怒的时候,原也想着待这两个小子回来定要让他们好看,叫他们长些记性。只是,儿子归来的喜悦填满心意,哪里还忍心去房间为难责怪,竟轻轻松松地让他们过关。宋荣很为自己的心软感叹:果然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第175章番外四:人生何处不相逢

海上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在这处海岛停留数日,依旧是天公不作美,不适合继续航行。好在财物丰盈,只是耽搁时间,李睿久于海路,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继续安心地等待就好。

听到敲门声,李睿不禁皱眉,如果没有人来打扰他,其实海岛上的日子相当不错。

如果打扰他的是寻常人,李睿随便就能将人打发了。他虽是外来人,不过,给这岛带来了丰富的物资,身边侍卫强悍,并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偏偏,这人是……

李睿叹口气,起身去开门,见并不是岛主的女儿千鸟公主时,李睿还微微惊讶。来人是李睿的贴身小厮连新。

连新自幼跟在李睿身边,家中父母都是李家得力的管事。李睿南来北往,都有连新相随服侍。连新笑道:“今天新送来的果子,新鲜得很,我给大爷送来尝尝。这里穷乡僻壤的,也没的冰使,大热的天,苦了大爷。”

“有什么苦的,只是晌午热些。”

“小的已经将果子用进水泡过,凉得很,正好现在吃。”连新手脚麻利地将果盘里的果子换了新的,奇怪地问,“欸,大爷,怎么不见千鸟公主啊?”这么个小地界儿,一个岛主的女儿也自称公主,连新觉着怪好笑的。更好笑的是,岛上的女人也不那公主是瞧上他家大爷了,天天往他家大爷这儿跑。有一回夜里都钻进他家大爷被窝里来了,要不是大爷坚贞,非被这公主玷污了不可。想到那天大爷的脸色,连新就是一哆嗦。

李睿挑眉:“怎么,你还挺想她是不是?我让她过来找你?”

“可别。”连新赔笑道,“她不来,小的也跟着大爷过几天清静日子。”

李睿瞟连新一眼,取了个红皮果子剥来吃了。

千鸟公主一连几日未来,李睿简直谢天谢地,倒是连新真个嘴碎,与李睿念叨:“小的听说,这几日外头又来了船队,天气不好,借这岛歇一歇。那船上的船长,据说俊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整个岛上的女人们一见那船主,哗哗往下流鼻血。据说千鸟公主见船长一面,已经几天茶饭不思了。大爷,您只管放心,我看,千鸟公主已经移情别恋啦。”

李睿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千鸟公主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碍于其父岛主的地位,李睿给她个面子而已。如今,千鸟公主去纠缠他人,再好不过。

李睿问:“来的是什么人,知道吗?”东穆也有船队出海往来贸易,却鲜少有走得这样远的。

连新道:“不是咱们东穆国的人,他们自称双玉国。”出来久了,连新也赴台少见闻,尤其这些海外小国,那真是鸭蛋大小的地儿就自立一国,各种古怪名字都有,一般都没什么内涵。完全比不了东穆地大物博、文化渊源。

李睿道:“你去拿拜贴打听打听,若是那船主有空,不妨请他一见。”

连新忙应了。

李睿实在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吴双。

吴双一片坦诚大方,笑容满面将手一拱,坐在李睿对面:“人生何处不想逢,多年不见,李兄别来无恙?”当年,他们因宋嘉言而相识,其实交情不深,忽然在此处相见,二人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微妙感。

李睿并没有喊着捉拿反贼,那样就太傻了。不过,李睿也并没有多少笑意,道:“未曾想到今世还能与你相见。”

吴双叹:“我也料想不到,李兄怎么成了鸿胪寺的人,你以前不是和嘉言一道做生意的吗?”

李睿道:“她现在是中宫皇后。”

吴双微讶:“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李睿呷口莲心茶:“你把她做人质支持走,让她名节受损,后来,她婚事不大顺利,又给人横插一脚被太后赐婚给承恩公世子的二公子方谅。”

吴双在帝都几年,起码帝都里这些有名有姓的人家是熟的。吴双叹道:“这也难怪了。昭文帝比起方二公子强上许多。可惜了言妹妹,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宋嘉言名节受损,高嫁平嫁不成,低嫁的话,李睿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睿笑道:“这怎么可能?”

“言妹妹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她更愿意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海外天地何其广阔,随便找几个岛就能自己弄个国主当当。”吴双道,“我实在很对不住她。”

李睿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在西蛮。”

“怎么可能?”吴双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在西蛮等着昭文帝打过去吗?四皇子在西蛮是真的,我与阿玉早便离开了。”

“看你们过得还不错,也没白白谋反一场。”

吴双道:“自来帝王之家,哪个不是靠谋反起家的。说这个无趣,李兄若不嫌弃,我请李兄喝酒。”

“既然在我这里,我请你。”

吴双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促狭的模样:“李兄不会给我下药吧?”

李睿瞥他一眼,讽刺地道:“看来是做亏心事做多了。”

两人渣都不差,这顿酒就格外有喝头了。一直从中午喝到傍晚,自傍晚喝到月上中天,吴双对月举杯,微醺道:“不想李兄还愿意同我喝酒。”

“你虽是个贱人,奈何海外孤岛,无人作赔,只得凑数了。”海风微凉,李睿道:“若不是你辜负了她,你爱怎么报仇怎么报仇,与我有何相干?”

吴双给李睿斟满酒,反劝李睿道:“有些人,大概是命中注定得不到的。相遇之时,总是差一点。如果秦峥年纪与我相仿,同一科春闱的话,大概宋子熙会择更可靠的秦峥为婿。如果李兄你出身再好一些,何需从商贾之事,自然也有一争之力。”

“你呢?”

“如果那时嘉言已经嫁给我,当日,我会带她走。”吴双道,“这世上,永远有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我们不是辜负人,就是辜负。好在,如今大家都活着,即使此生不复相见,我之于她,她之于我,爱恨情仇都罢,大概此生亦不复相忘。这一生之中,能有这么个人,已是难得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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