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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63)

作者: 水月六华 阅读记录

“果然在这。”副将气定神闲地从一座营帐后走出,笑着踱来,“每次被你祖父训斥,就躲在这折腾杂草,果真没有将士精神,难怪你祖父不待见你。”

“我……我只是来行个方便。”少年霍然起身,逃跑般疾步离去。

两人擦身而过的一瞬,副将猝然伸手,抓住少年,向下一滑探到袖口,沿着袖管欺上,握住纤细柔嫩的手腕:“李琦,我看你也别当兵了,我去跟你祖父说,让他把你赏我算了。”

“你做什么!”少年按住在自己小臂游移的手,挣扎着扭动肩膀,却怎么也挣脱不掉钳制,“我是人,不是东西,怎么赏。”

“在你祖父眼里,你恐怕连东西都算不上吧。”副将几乎病态地取笑着,手一施力,当即把少年带倒在地,身子一倾,欺压上去,一手擒住少年双手手腕,另一手解起沾着战场沙土的腰带,竟是欲行不轨。

“放开我!”少年眼眶通红,惊惧交加,两腿乱蹬,狠狠一脚踹在副将垮下。副将惨嚎一声,松开少年,捂住裤|裆,倒抽一口凉气,咒骂的话都挤不出口,向后摔在地上。

少年拔腿就跑,拐过营帐,不住回头警视,没发现前面走来醉醺醺一人,迎面就撞了上去,脑门磕在坚实的铠甲上,一时懵了,抬头一看,见是主帅,立时松了一口气,平日里再怎么严厉,终是亲人,总不会弃自己不顾吧。

“祖父,副将、副将他……”少年喘着气,拉住主帅的手。

“大将!”副将一瘸一拐追了上来,咬牙切齿诉状道,“您要为我做主啊!李琦引诱我去帐后,伺机借我上位,我不愿行苟且,他便出手伤人,小小年纪,心思龌龊,实乃军中糟粕!”

“祖父,我没有,是他要对我……”

少年辩解的话还未说完,主帅怒发冲冠,狠狠一巴掌甩在少年脸上。

少年被扇得脚下一个踉跄,侧过脸,险些摔在地上,耳中嗡鸣,鼻腔一热,擦了擦人中,沾了一手背殷红的血:“祖父……我……”

“古往今来,但凡绝色红颜都是祸水!你堂堂一个男子,生成这般模样,更是贻害无穷,毁我李家声名!”主帅宣判着莫须有的罪名,将手探向腰际。

“祖父……”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那个从小到大没有给过他一丝温存的半百男子将手按在刀柄上。

铮然一声,长刀出窍,视线只剩一片猩红。

长草萋萋,苇荡依依,广袤平原尽头,连绵丘陵之下,驻扎着一座座灰黄色的营帐,占据了偌大的底盘,粗略估计规模,约有上万兵力。

飒风袭来,红底黄边的旌旗烈烈翻飞,其上的“中”字不断扭转,摇摇看去,像交错着狰狞的凹凸伤疤。

帅营中,年轻的将领坐在简陋的床板上,满头冷汗,急遽喘息,梦境中的恐惧与当下原身的回忆,再与此前的一幕幕肆虐在一起,侵蚀他的理智,半晌后,属于李琦的回忆梳理完毕——一名乏善可陈的师将,少时便在祖父的逼迫下随军出征,却没磨砺出将士该有的英武,直至此刻,家中男丁尽数牺牲,他被推举逼迫着赶上了战场。

没有才能,不受亲人待见,憎恶战争,唯独手下士卒本着对李家的忠义,才留下了这么些人,这就是李琦的现状。

脑海中一波浪潮退下,另一波又涌上来,那柄白玉匕首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他们都要杀他……

苍碧身形微颤,中衣被吹入帷帐的风一扫,更显单薄,喃喃着:“路珏平骗我,他也要拿我祭天?”

小黑词穷般缄默片刻,在苍碧手腕旋了一圈,正要硬着头皮说“是”,帐外传来一声嘹亮的报声。

斥候撞开帷帐,冲进来,军礼都来不及行,仓皇道:“将军,西北方八十里外的永望镇,遭遇匈奴袭击!”

第74章 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 二

纷沓马蹄声踏破如水沉夜,师将、副将为首,各带领五百士卒,从望阳村四周包抄,营救村民,缉拿作乱胡兵。

望阳村是座名不见经传的边陲小村,在两国你来我往地争夺中,苟延残喘,居民不过百户不到,大多是牧民。匈奴夜半来袭,放火劫掠,半个时辰前还沉睡的安详小村,一时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苍碧领头驱马疾驰入村,入目既是一名被撕破了衣衫的年轻女子一瘸一拐,拖着血零零的一条腿,摔在地上,后面三名穿着胡服戎装的将士一拥而上。

“救人!”苍碧大喝一声,身后轻骑即刻驰上,将来不及逃窜的胡兵斩杀当场,继续前进,那女子连滚带爬躲避,被马踩了一脚,哀嚎着爬到道边。

苍碧久久没有拔刀,一如曾经的李琦,立于战场中央,却像个颓败的逃兵,只会东躲西藏,他下马抱起女子,送到战马上,再翻身上马,安慰道:“别怕,没事了。”

那女子只发出低低的呜咽作以回应。

余下的百人队伍继续前行,沿着一座座毡房外墙扫荡,刀光寒影,在冷冽的月色下此起彼伏。进犯的胡兵正如斥候来报,不过百余兵力,如匪贼般三五成群,毫无策略,面对训练有素的千人正规军队,毫无缚鸡之力。

两队人马交汇,不过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士卒们提着染血的刀,一名百夫长咂舌道:“才这么些人?胡人都死绝了?”

“有伤亡吗?”苍碧不敢看周遭躺着的几具尸首,故作镇定直视前方,不远处,二十人左右的小队驱马而来,每人马上都带了救下的村民,为首的副将曹飞虎更是前面护着个少女,一手还揽了个老妪,高大的身躯在妇孺的映衬下,更显魁梧。

曹飞虎大剌剌地把老妪扶给一名士卒:“士兵伤亡不严重,只是镇民伤亡惨重,也不知匈奴没得手,会不会再来……”

“众将士听令。”苍碧凭着记忆中长辈的命令,努力喝出威势,“搜查每一户,援救村民,将所有幸存者聚集到此处,如若遇上匈奴残兵……”他咽了口唾沫,简短道:“杀。”

仿佛是害怕被看出气弱,苍碧一刻不待,策马拐入一座毡房后。

二十军士留下,保护受伤的百姓,并采取应急救护措施,一士卒朝调转马头的曹飞虎伸出双手,接应瑟缩的少女。

“她吓坏了。”曹飞虎摸了摸少女的脑袋,“我带着吧。”

寒风萧瑟,卷起残破的染血布片在地上打了几遭滚,缠上马蹄,被踩入暗红的土泥中。

昨日傍晚扎营时,遥遥所见的还是袅袅炊烟,如今只剩硝烟留下的伤口,与未残存的呛人灰烬,一夜之间,孺慕人家生死相别,伉俪夫妻阴阳两隔……

他们做错了什么?必须遭受如此苦难。

苍碧下马推开被长刀砍破的门扉,一一探查倒在墙外屋里村民的鼻息,触及的躯体平静冰冷到令人发指。

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瞳孔呆滞,手脚麻木冰凉做着重复的动作,只有抽痛的心证明他是个凡人,与眼前的尸首身前无异,脆弱不堪……

战马跟随主人前行,忽的一咴,马背上被救下的女子低着头,仄翻了下来,苍碧伸手接住,那女子已然咽了气,嘴边是尚未干涸的血沫子。

“连云,你便是要我看这些吗?”苍碧无力地扬首,望向漆黑夜空,皎月泛着光晕,却只照亮一掌可覆的一小片夜空。

“救、救命!”十数步外的毡房里传出稚嫩的叫声。

苍碧疾步奔上,推门而入,只见五六具尸首横陈在地上,血液凝固了大半,墙角,一十四五岁的少年瑟瑟发抖,退无可退,他面前是一名胡兵畏缩地笑着,步步逼近,两手迅速地解着甲胄上的细绳。

梦境与眼前的场景相合,挑上紧绷的心弦,苍碧双手剧烈颤抖,猛地按在刀柄上,迟疑数息。那胡兵察觉背后有人,猝然转身,以胡语大骂一声,拔出长刀,往苍碧面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