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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总想宰我祭天(64)

作者: 水月六华 阅读记录

“啊——”苍碧浑身战瑟,终于长刀出鞘,惶乱之下,所有被祖父逼着学过的刀法全弃置脑后,将长刀毫无章法地朝前刺出。

墙角少年急速跃起,扑向胡兵脊背,冲撞之下,胡兵身形前倾,被苍碧刀尖精准无误地刺入胸口,洞穿身躯。

胡兵不可置信地缓缓回头,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少年再次施狠力一推,余下半截长刀全数刺入肉体,被刀鄂直住去势。

鲜血如柱淌下,苍碧从手到小臂衣袖,如浸血海,猩红一片。

少年双腿颤如颠筛,摔坐到一旁,语无伦次:“阿妈……阿妈……血……”

苍碧心如擂鼓,惊惧交加,颤声狠狠吸了一口气,鼻腔充斥着血腥味,推开压下来的尸体,一步一晃地走到少年跟前蹲下:“你阿妈呢?”

“阿妈?”少年茫然环顾,房里除却胡兵,六具尸首,四男两女,有老有少,该是一家子,他发现其中一名死不瞑目的女子,大哭起来,飞扑到女子胸前,“阿妈!阿妈,你醒醒啊!”

苍碧不忍再看,抬手合上女子的眼,混乱之中竟没有发现,那女子最多二十出头,显然不可能是少年的母亲,他把少年拥在怀里:“你阿妈不在这,去别处了。”

“阿妈死了……”少年抽噎道。

“身子死了,魂去别处了,去了没有战争、没有伤痛的地方,以后还会相见的。”苍碧念着,也不知说给谁听,重复道,“一定,还会相见的。”

“真的?”少年抬起头,直直看向苍碧,那双眼漆黑如墨,将深不见底的夜都吞纳。

第75章 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 三

白晃晃的日头挂在高空,把夏末的草原尽头照得异常烦热,不远处无主照料的落单孤马不时奔过,马蹄踏起草碎如尘。

军营中,炊烟弥散,士卒兼任的炊事兵端着数桶刚出炉的糙米粥,种种往地上一摔,掀了上衣扔到一边,甩着淋漓大汗,口中抱怨连连,替将士们盛饭打菜。

空地上长长的队伍在营帐前七弯八拐,排成数个首尾相连的“弓”,大多挤的是衣衫不整的士兵。望阳村被救下的百姓三三两两穿插其中,不时被士兵们推搡出列,哄到队尾。

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排在最后,主动退让,让村民都排到自己前头,等轮到他时,刮了半天桶底,只扒拉出半碗粥汤,菜桶里连油花子都没了。

他也不在意,端着碗坐到几名士卒边上:“兵大哥,昨天太感谢你们了,要不然我们村就完了。”

“谢个甚!害老子觉都没睡饱,要不是格老子的废物将军要救人,谁管你们,饭都不够吃了。”

士卒唾沫星子乱飞,喷了少年满脸,他也不恼,一脸担心问道:“这么多营帐,怎么才来了这些人呀?饭都没有了,后面的人咋办?”

“哪来后面的人?让你们村的姑娘跟老子生啊?”士卒蔑了少年一眼,碎骂着埋头吃饭。

从外看来两三万人规模的营帐,中午升起五方炊烟,聚集在此处约莫只上千人,村名也全被暂时安置在此,想来士兵都聚集到另几个点去了。

少年窥看士卒,喝了口寡淡的粥汤,扬首崇拜道:“大哥!昨天你的刀法真神,刷刷两下收拾了胡人。”

“那是!”士卒终于正眼看了少年,赏他兜头一巴掌,“算你有眼光!”

“大哥,你们还征兵不?我也想报效国家,像你一样,威武英雄。”

“得了吧!”士卒起身把空碗扣在少年头上,甩手跟着吃完饭的众士兵离开,“奶都没断,还报效国家,我看饭桶你都扛不动。”

少年乌黑的眼沉沉地看着士卒背影,脸上浮起一丝险恶,随即压下,转身离开。

帅帐内,苍碧一夜未眠,愁绪万千,听副将汇报军情。

“昨日营救永望镇,牺牲两人,重伤六人,另有五十八人轻伤,救下村名七十六人,七人重伤,四十二人轻伤,现已全数安抚救治。”曹飞虎端着麻纸军簿,大声诵读,雄厚有力的朗朗声犹如虎啸回荡在帐中。

“城旌,小声些。”苍碧按了按头疼的脑门。

“成精?”曹飞虎一脸疑惑,憨憨地看着桌案前耷拉着脑袋的大将。

“没什么……”苍碧随口掩过,心中疑惑不减,问道,“昨夜救下的村人里,有你认得的人吗?比如你护的那个姑娘。”

曹飞虎摇头:“都不认得。”

“那你认得我吗?”苍碧指着自己问。

曹飞虎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晌道:“大将,你糊涂了?从你首次征战起,我就跟在你后头了,怎么不认得你。”

苍碧长叹一口气,想也当然,毕竟前几世都是如此:“让灾民暂住军中吧,反正那么多空帐子。”

“好。”曹飞虎在军簿上一字一句记下,落下歪歪扭扭的最后一笔,“阿琦,你今天都没吃东西,好歹吃点吧。”

苍碧摆摆手赶人:“随便吧……把昨夜我救下那孩子叫来,我要问他话。”

昨夜,苍碧见那少年的眼,心中便乱做一团,几乎忘却刚手刃了活生生的性命,本想把疑惑问个明白,士卒纷至赶来,没给他半点机会。

“小黑,这次我要亲的就是那孩子吧。”苍碧无力地往后一倒。

“是他。”小黑盘在苍碧指尖,纤细的指头因归来后,过分搓洗,泛着病态的通红。

“他也要拿我祭天?祭天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苍碧蹭的坐起来,把小地龙拎到面前,“你说清楚啊,别让我一直不明不白的,死都死得莫名其妙。”

“大将。”

帷帐外,少年略带稚气的嗓音传来,小黑旋回远处,苍碧屏住呼吸,道:“进来。”

少年低着头,快步上前,在桌案前跪下:“草民刘柏,昨日多谢大将相救,救命之恩,必定做牛做马相报。”

苍碧绕过桌案,踱至刘柏身前,半蹲下身,双手托起稚气未褪的脸庞,草原长久日晒下古铜色的肌肤,干裂薄扁的嘴唇,未长开的清秀眉眼,以及如漆如墨深不见底的纯黑瞳仁。

“你是谁?”苍碧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草民刘柏,想投军,保家卫国!”刘柏直视苍碧。

“把白玉匕首拿出来。”苍碧低喘着。

刘柏一愣,茫然片刻,从破旧的长靴筒里摸出一把寻常无比的短匕:“这是阿爸让我藏着防身的,不是白玉的。”

“你胡说。”苍碧看了那匕首一眼,扔到一边,推倒少年,把他两个靴子都扯了下来,抖了半晌,除了细碎泥沙草屑,没倒出任何东西。

“一定有!之前都有的,你藏在了哪里!”苍碧低喃着,脑海乱做一团,扑上前按住少年肩膀,两手连拉带扯,把刘柏的外衣、中衣,乃至麻布裤都撕得七零八落,直到身下的少年一|丝|不|挂,仍旧什么也没找到。

“对了……亲吻,亲吻就能回去了。”

苍碧魔怔般念着,俯身凑上。

双唇相触,什么也没发生……

他不甘心,按住刘柏,疯狂地啃咬起来,把少年的干唇咬出数道血痕。

脱了虎口,又入狼嘴,刘柏瑟缩战栗,哭了起来。苍碧这才终于清醒了些,松开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掌,断续喘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刘柏抽噎着,没有躲避,缓缓说道:“大将要我,我绝不反抗。”

营帐外,前来送饭的士卒见了这一幕,抽了抽嘴角:“满口仁义,私底下这副肮脏样。”

他把食盘放在门口,喝掉半碗米粥,扬长而去,不打扰大将的“好兴致”。

“我……”苍碧如遭雷击,倏地起身,朝后猛退数步,直到后膝抵上案牍,才停下,“对不起……”

案牍上摆放的长刀嘭一声被撞到地上,震出一截刀刃。

苍碧如蒙大赦,扭头捡刀,不看光溜溜的少年:“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