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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与食俱进(15)

说着说着,她有些幸福地眯起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在S市呆了两个月,就听你姨特地乘车赶来同我说,说我家恪恪可想我了,天天守着奶奶家的电话机,不会打也不敢打,只一个人委委屈屈抱着电话看着门口发呆,看到有人进门都会立马从座椅上弹起来,然后发现不是,又抱着电话失望地坐回去。”

沈恪恪听得眼圈有些红,她勉强笑着应道:“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小时候可真呆。”

沈母闻言,闷声笑了笑:“可不是嘛,更有趣的是,那个时候我一听说了,立马想你想得不得了,第二日就急急忙忙坐长途车子赶回家,那个时候的你啊,就知道耍小脾气了,我要亲你你不给,要抱你你还不给,靠近两步你立马就后退。”

沈恪恪“噗嗤”一声乐了,乐着乐着才发现母亲语气又不对了。

“然后呢,虽然你不让我靠近你,但是也不要我远离你,不管我去哪里,你都默默跟着,永远保持着这么长的距离。”说着她还那脏兮兮的手伸出被窝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可是只要我一想靠近你,你立马就‘啪嗒啪嗒’跑走,在能看见我的地方闷声不吭地望着我,也不说话。”

沈母有些哽咽地继续说:“那时候我就想,一辈子都不要放你一个人去远远的地方,一辈子,都不要让你难过。”

沈恪恪擦擦眼,轻松地笑笑:“不会难过的,妈,你一辈子都不会让我难过的。”

“妈妈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你杀了我,我不会怪你的......只是,恪恪,妈妈舍不得放你一个人。”

说着,她慈祥地笑了笑:“恪恪靠过一点来好不好。”

在沈恪恪依言靠近的时候,沈母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把布满血迹的菜刀,菜刀因为用了太久而显得有些不太清明的刀面印出她温柔到不正常的神色。

等到温柔的神色悉数变成狰狞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已经带着冰凉的破空气息朝着沈恪恪的面门袭了去。

沈恪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整个身体向右侧一倾,险险地躲过致命一击。

沈母见一击不成,握紧刀柄,目露狠厉,想要再来一击。

而可惜的是,沈恪恪终究是没有给她再来机会。

坚硬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尖利的指甲尖划破空气,像是再多停留一秒就能擦出火电般地,锐不可挡地穿破了沈母的咽喉。

红色的血,像是在半空中盛开了一场盛世烟火,摇摇曳曳从她破了一个硬币大小的脖颈处喷涌着,四溅开去。

沈母瞪大眼睛,眼里装满着的是像是下一秒就能溢出来的痛苦,但在下一秒触到沈恪恪的脸庞的时候又全部化成了释然。

她忽地大笑,声音沙哑而又自豪:“看到你爸爸,也要这样......杀了他......就像杀了妈妈一般。”

沈恪恪愣愣地收回被鲜血溅得粘糊糊的右手,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脖颈处拼命流血的奄奄一息的母亲,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

也没明白母亲眼里为何会有释然,更没明白,为什么她要让她杀了爸爸。

这时,突地听到“咔擦”一声,光亮顺着推开的门一点点地透进来,而推门的人正沐浴在门外的光亮里,努力踮着脚吃力地伸高了手够着门把。

看到里面的景象的时候,他明显吃了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要精分了TAT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沈恪恪看到他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她用力揩揩自己的双手,鲜红的血印没过多久就在手掌上面凝成干巴巴的一片扯着手上的皮肤生疼。

谢希时抿抿嘴:“没事......伯母不会怪你的。”

沈恪恪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已然断气了的母亲,声音颤抖着:“她知道我想动手杀她......她都知道的......谢希时,我不是无意的......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和我说,杀了她,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看到母亲的第一眼就想动手了,她不是个好女儿,不......应该说,她不配当女儿。

那种疯狂地想要将指甲深入妈妈咽喉的执念从刚踏进家门起就一直像无边的黑影般缠着她,诱蛊着她。

——感受到了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了吗?那是你妈带给你的。

——杀了她,你就安全了。

那声音像是会啃噬人心的毒蛇,轻声地,缓慢地似是用长长的舌头吐出蛇音来来同她交谈,然后趁她晃神之际,一点点摸走她的理智。

他知道她的不安,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沈恪恪的成功被蛊惑自是理所当然的,而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时,她的双手已经被喷涌而出的湿热鲜血染红了。

“那是本能,阿姨也是清楚的,就像她清楚厨房里面的那个肉丸子尸体是自己捣成的,她也清楚自己是什么状况。”谢希时轻声道:“沈家人在末世活不过二十五岁,或者说,不应该活过二十五岁,而杀不杀也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

“你会惧怕她本身便是理所当然,因为她已经不是人了。”

沈恪恪茫然地抬眼看他。

谢希时停顿了一下,半秒钟后道:“来,把阿姨火化了吧,这尸体不能留。”

她像是听懂了,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去取了打火机来。

沈母的尸体被搬运到楼下空旷的地方,用横七竖八的木头架着悬空了起来。

袅袅的火烟伴着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音升起,被巨大的灼热火光包围起来的妇女尸体在最中央的地方安详地睡着,穿着她平时最爱但因为嫌贵而一直舍不得穿的亮丽衣服,就像个万众瞩目的华丽贵人般,安然地接受着熊熊烈火的舔噬。

当火舌舔上她的发端时,她的眼睛似是动了一下。

沈恪恪浑然不知地匍匐在地,唇角干涩,牙齿大力咬着下嘴唇,似是要快将它咬破一般。

下一秒,两人才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噼里啪啦的火声突然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盖过,火光中那个他们都以为死透了的尸体,突然伸出了一只被烤的焦黑的手,惨叫着似是想要逃出火场。

她摇摇晃晃地半直了身形,躺着的身体在灰烟里面小幅度地翻腾了一下。

突变让沈恪恪有些猝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一声带着浓浓威压的痛苦低咆哮若远似近地从火光里面穿了出来。

那声音就像是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径直击上了人的耳膜。

沈恪恪被击得一个趔趄,半晌后再抬头看去时,那身影却又在烈火中彻底没了动弹,就像刚刚那声咆哮不过是别人的幻想一般。

而沈母不论将要变成什么,也终究只能化成焦碳和灰土,从此无了声息。

自那以后,沈恪恪突然就觉得身边这个年仅四岁的小萝卜头很可靠了起来。

她听从他的建议,将装置骨灰的坛子埋在了家门口深十米的地方,两人一个人拿个铁锹将土填了起来以后就开始心情复杂地考虑下一步该去哪里了。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来看,我爸爸也是同我妈一样,即将或者已经变成那个什么‘猖尸’了?”

“理论上来说,没错。”谢希时坐在比沈恪恪还要高的衣服柜上晃悠了一下两条小短腿,空荡荡的裤管衬得小腿又细又白又软。

沈恪恪叹了一口气:“等我过了二十五岁,也会变成那样子?”

谢希时看了她一眼,掏出了不知从哪里顺来的一包可比克薯片,唰啦撕开然后两只小爪子揪着一片又一片慢慢吞吞地“咔擦”着。

“理论上来说......”谢希时沉吟了半刻,故意慢悠悠地看她一眼才道,“的确如此没错,但是你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你不是丧尸的话,光是我们谢家就不会让你活过二十五,但现在你是的......”

沈恪恪扶了一下额头,继续转悠着收捡着家里日后可能会用到东西和一些可以带走的食物:“我若是还会觉得你是四岁,那么一定是我脑袋秀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