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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28)+番外

“……赵氏女子,以下犯上,杀害朝廷官员,其心可诛,念其主动投案自首,关押期间认罪态度良好,特赦其罪不累及家人,赵氏本人秋后处斩!”

判决书一宣读完,师爷便拿出了印泥给阿媛签字画押。

“赵氏,画押吧。”

阿媛跪在大堂中间,脊背挺得笔直,提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撂下笔按下手印。

“将赵氏带下去。”师爷收了判决书,抬了抬下巴。

两侧的捕快将阿媛带起身,一左一右地护着往地牢走。

正座上的府尹抚了抚下巴,满意的点头:“这赵氏倒是爽快,少费了本府不少功夫啊。”

师爷上前,笑着道:“那是,她自知难逃一死,何必折腾。”

“看她也可怜,毕竟是将死之人了,最后的日子好好照顾照顾她吧。”府尹自觉仁厚的说道。

“大人仁慈,赵氏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感念大人的恩情的!”师爷颔首低腰地拍着马屁。

“退堂!”

阿媛被送回监牢,牢头给她解开了脚链,说:“府尹大人特地吩咐要好好照看你一程,你安心待着,时候一到,刽子手的刀磨快点儿一刀就得!”

阿媛仍旧沉默,感激的话说不出来,悔恨的话更无法启齿。

“不识好歹。”牢头摆了摆头,起身锁上铁门离开。

他一走,对面的人就爬了起来,扒着栏杆问:“死刑?”

“嗯。”

“那巧了,说不定咱们能一天上路呢。”

阿媛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动了动身子,背对着她坐着。

“哎,你不想说说话吗?哭几声也成啊,别憋着,憋着容易坏事儿。”

阿媛双手堵住耳朵,埋头将脸捂在膝盖上。

那人叹了一口气,终于识趣地不再烦她。

“郑大哥,你跟我说句实话,阿媛姐到底去哪儿了!”这一天,虎子又将郑总镖头堵在了胡同口。

“我不是告诉你她自有打算,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郑总镖头无奈道。

“没见着她我实在不放心。”虎子皱眉,“这几天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别自己吓唬自己,有什么事儿啊!听话,赶紧回去,你家里的人现在都靠着你呢。”郑总镖头心里也苦,却还要劝着虎子,这也算是履行了他最后答应阿媛的承诺。

虎子见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只得愁眉紧锁地离开。

“这小子也是个好的啊……”郑总镖头看他落寞离开的背影,长长的感叹。可如今做到这一步,先是看着阿媛进监牢,又帮着她诓虎子,怎么倒觉得他才最像里外不是人的那个?

……

监牢里的日子让人分不清时间的长短,每日糊里糊涂的就这样过了。

天气渐渐转凉,霜降后的第十日已定为死囚们被处斩的日子。时间逐渐靠近,死牢里的气氛愈加低沉,牢里每日都有发了疯的人大喊大叫,结局要么是被狱卒们惨殴一顿,要么是自己拿脑袋往墙上撞个大窟窿,下场便是横着出去。

“怕死吗?”阿媛对面的女人问她。

“怕。”可她的内心早已平静了下来,兴许是还没有把脑袋伸到刀子下,所以始终对死亡的恐惧有限。

“我这辈子值了,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对面的人盘着腿笑嘻嘻地说道。

阿媛早已习惯了她每日与自己闲聊几句,见她兴致又来了,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手刃奸夫淫妇的举动是如何痛快。

“我这辈子,绫罗绸缎穿过,大酒大肉吃过,什么世面都不在话下,值了!”她一拍大腿,亢奋的说道。

阿媛抬眸看她,也许是日子近了,连一贯平静的人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只不过,你倒是可惜了……”她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男人都没睡过,你说你投胎成女人有啥用?”

阿媛:“……”

“要是在外面,姐一定给你介绍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虽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该享受的咱们也得先享受了,不然不是白做了一场女人?”她嘴皮子极为利索,双手一伸,撩开自己面前的头发,“你看我,年轻时候也是顶漂亮的,虽然嫁错了郎,但起码也嫁了一回……”

阿媛抱膝仰头,不作声。

“你看你,估计都没和男人亲过嘴……”对面的人口若悬河,将起男女之事来似乎很有心得,竖起腿搭上胳膊,“姐跟你说啊,我这个人眼光奇准,不然也发现不了我男人在外面偷人……”

“亲过。”

女人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地被她打断,自己还有点儿愣神:“啥?你说啥?”

阿媛抬头看着头顶上黑乎乎的天花板,双臂环膝,眼神深幽。从对面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面容恬淡又从容,让人忍不住沉静了下来。

这样的美人儿,真是……可惜了。聒噪的女人盯着她看,心里还不忘感叹一番。

第22章 变故

“报!楚王出兵五万,已渡过靖水, 先正朝我部而来!”

“报!梁王出兵八万, 正和我军对峙与融江南岸, 纪县危矣!”

“报!周王亲率十万兵马正朝黑山方向杀来,黑山告急!”

一道又一道的急报声传来,均是对刘宋王不利的消息。

“陆卿, 你有何破敌之法?”王府里, 刘宋王身着蟒袍坐于上方,气势威严,沉着冷静。

下座,陆斐起身抱拳:“依臣之见,应暂舍扬州,退兵兰川。”

“扬州物资丰饶,就这样舍弃未免可惜!”对面的一位将军站了起来, 他姓王名晷, 已经跟了刘宋王十余年, 地位崇高,战功彪炳, 如今被一个后生突然杀出来占据了刘宋王心腹的位置,一直耿耿于怀, 他大手一挥, “若陆将军有所顾虑, 那臣愿意率部拼死一搏, 誓死保卫扬州城!”

卫洪站了出来, 拱手行礼:“王爷,臣也赞同子明的计策。如今北周、南陈、南梁呈合围之势逼近,以一敌三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为保存兵力以图后事,臣恳请王爷退守兰州!”

“卫仲青,你这是胆小怕死!”王晷叱责道。

“王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三家是已经合谋要瓜分咱们的地盘,若我们硬碰硬地迎上去,只会损失惨重!”卫洪据理力争。

“我部将士骁勇善战,岂是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王晷一转身,抱拳面向上座,“王爷,末将请求一试!”

“你这是以卵击石。”卫洪不屑的嗤道。

“臣赤胆忠心,宁死不做胆小鬼!”

“好了。”刘宋王一抬手,制止争吵的局面,“各位言之有理,本王自会三思。说起来,要不是愚妇刺杀大将军,这三家也不会趁此机会对扬州发兵,想来这真是天意……”

“王爷,臣有个主意。不如将凶手捆在我军阵前就地处死,也算祭我军旗,为大将军报仇了!”王晷道。

“嗤——”卫洪毫不犹豫地冷笑出声。

刘宋王本来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卫洪这一笑却让他咽下了要说的话,脸色一改,训道:“仲青,不可对王将军无礼。”

“是,臣失礼了。”卫洪嘴角一扬,对着王晷拱手,“王将军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弟弟计较。”

王晷两指一抬,正准备趁机训斥卫洪,不料一直沉默的陆斐却出声了。

”王爷,臣也认为此举不妥。”

“哦?”刘宋王对陆斐多有倚重,更愿意听听他的想法。

“原因有二。其一,大将军的死因并不光明,不宜公之于众,凶手最好是秘密处置。”说到这里,陆斐瞥了一眼王晷,“其二,我军将士虽铁骨铮铮,面对敌人面不改色,但要看着一个妇女死于阵前,未免让人觉得不忍。”

”陆子明,你这是妇人之仁,同情一个凶手,你是何道理?”这下,轮到王晷嗤笑他了。

“不管是凶手还是什么身份,只要她不是敌人,我们就断没有拿她祭旗的道理。”陆斐气定神闲的说道,且并不因为王晷的嗤笑而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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