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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为相(3)

“您放心好了,我是读书人,不愿意抛头露面做这等事,若不是家里的老母亲重病,父亲早逝,我也不会违背读书人的良心!”唐季惟说的义正言辞,不得已之情流露表面,让掌柜的半信半疑的答应下来。

“我这里有客人要郑道子的《长歌行》,你就先接下这笔单子吧,三日后送来,届时我全额付给你。这样可好?别怪我小心,这年头生意可不好做,您意下如何?”掌柜的颤颤巍巍的说,既不想放走这摇钱树,又不想被坑害,只得纠结的想此法子。

“这样最好,那三天之后再见了。”唐季惟起身告辞。

找到赚钱法子的他心中轻快不少,一直在家里用着萧氏的辛苦钱,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是作为小辈对长辈的心疼也已经让他愧疚不已了。

顾贞观并不是唐季惟这样不谙世事只会读书的孩子了,他的心苍老得早已让他明白要负担起自己的责任,既然占据人家的身体,为拉扯他到大的娘亲尽孝这就是必然的。

走过张贴告示的地方,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让他血液逆流,喘息不得了。

顾家谋反,长子赐死,顾氏一族男子满十六充军,女子满十四充为官妓,其余一律发配边疆。

那皇榜上张贴的内容让顾贞观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地方,那被勒死的窒息感又重新堵塞他的喉咙,往日的一幕幕迅速的掠过他的眼前,韩缜冰冷的眉眼,朝臣落井下石的语气,爹娘有冤说不得无奈,还有自己被鞭打的痛楚,又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即使重来一次,也不能安稳的过完这一生么?

韩缜,顾家真是欠你的吗?即使得到了一切也不能放过我的父母吗?

你竟如此心狠不念旧情,若我真的死去你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吗?当年那个豪情万丈推杯换盏的兄弟,尽是要对我顾家赶尽杀绝!

顾贞观捏着醋瓶,眼底燃烧的仇恨的火焰几乎是要烧灭自己。

你拿掉了我的一切,却原来远远不够。

江山和我,原来,根本就不是你犹豫的难题。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中没有交锋的两人,这里来卖下萌吧~

小剧场

小皇子:“顾贞观,你又在装穷了!”

小公子:“本公子不嫌钱多!”

小皇子:“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分给我!”

小公子“你忘了吗?你还欠我一条命!”

小皇子哭着跑走......

☆、噩梦

“幺儿啊,你怎么才回来啊,唐宓和唐德等了你好一会儿了,才走不远呢!”萧氏笑着拉他进屋。

看着他脸色发白还以为是受了寒气,立刻忙着到厨房煮点姜汤暖暖。

顾贞观看着烛光下跳跃的背影,他没理由不好好活着,为了替唐季惟孝敬老娘,也为了替他自己报仇。

“娘,他们来找我有何事?”

萧氏大声说着:“也没什么要紧的,邀你出去玩儿呢!”

唐德和唐宓是二叔家的两兄妹,和唐季惟的感情还比较好,偶尔还会约出去一起看看庙会。而小姑家的宋志远则是三人都不愿意接触的对象,听萧氏的口吻也知道,富贵人家,高攀不起了!

顾贞观一心想着怎么报仇,他并不想做刺杀韩缜这样的蠢事,即使自己对皇宫熟门熟路,可是这一副秀才身体早已不似当年了。而能接触到韩缜的最好方法就是通过科举,只要有了权力,他一定可以救出被拖累的爹娘,到时候即使要同归于尽也再无牵挂了。

顾贞观看着正在灶台忙活的萧氏,无比愧疚,占了他儿子的身体还要毁灭他,顾家的家训和前世的为人让他矛盾迟疑。从来没有伤害过人的他,伤害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以为善良的母亲,他心底的负罪感扑面而来。

当夜,顾贞观就做了一个梦,让他后背尽湿。

杏花春雨中韩缜对他挥刀相向,那熟悉冷峻的脸上是挂着世上最绝情的笑容。

“顾贞观,我说过要将你踩在脚下,你还记得吗?”

顾贞观倒在血泊中,浸染了那一地的残败落花。

“韩缜,为什么?我们不是兄弟吗?”

韩缜冷酷的抽刀,说:“我从未当你是我兄弟,从来没有!”

顾贞观被惊醒,满头大汗的坐起来胡乱擦着眼角的泪水。

那么真实的梦,血液流出身体的感觉如此清晰,空气中浮动的血腥气还浓厚无比,顾贞观终于受不了,拉开门跑出去,站在三月湿冷的寒夜里,泪流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兄弟,为什么不拿我当兄弟。我从未害过你,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为什么要将我逼到绝境?

顾贞观瑟瑟发抖的靠在柱子上看着西沉的弯月,他还清楚的记得十岁的韩缜也是这样抱臂靠在冰冷的宫墙上,用比冰雪还冷的语气说:“顾贞观,我并不想让你做我的朋友,一点都不想!”

“还有,没有人告诉你吧,你的名字好女气,我一点都不喜欢!”年少被冷落的皇子固执的坚守自己的骄傲,对着有万千宠爱的顾贞观不屑一顾,执意的讨厌他。

顾贞观很懊恼,这是母亲找寺里的大师给算过的,顾贞观命里孤星,需要用女名来镇一镇煞气。

而大师说的果然没错,顾家因他而大厦倾倒。

那时候的顾贞观并不懂这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皇子最后的骄傲,最后的傲骨,他只是觉得他好孤单的样子,他想,他们在这个皇宫里是一样孤单的,也许可以做朋友。

从顾贞观走向韩缜的路漫长而艰难,他的心早已封闭在了他母后暴毙的那一刻,他不愿意相信任何人,更不愿意接受其他人的施舍。顾贞观的心是暖阳,一点一点的融化了那堵用寒冰垒成的心墙。

而韩缜打开心迎接顾贞观的时刻,是那么的自然和顺理成章,好像他们这样相处多年,那个戒备而冷酷的皇子早已在时光的河流中被磨平了棱角,那个温和如玉的小公子还是依旧的在彼岸笑得满面春风。

可是,那时的小公子早已惨死在三尺白绫之下,站在此处的不过是有着残缺灵魂的困兽而已。

“啊!”

李昇立刻惊醒,走到龙床的旁边,担心的说:“皇上又做噩梦了吗?”

韩缜坐起来平息了一下,看着满眼的明黄,亮得他眼睛刺痛不已。

“把朕的盒子拿来!”

李昇困惑,却从不多言。即使他离皇帝如此之近,也无法看清皇帝的黑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恭敬的从暗格里取出黑盒子,递给了龙床上的人。

韩缜心安的抱着盒子,将盒子置于床上,轻轻的躺了上去。年轻而狠辣的帝王,在这一刻信奉着无端的力量。那令朝臣拜服,令百姓仰慕的皇帝,在此刻只是一个抱着黑盒才能入眠的人。

褪下了丝质的外衣和坚硬的外壳,他只是单纯的一个害怕黑夜,害怕梦境的普通人而已。

即使手上鲜血无数,他的眉峰从未动摇,却是,唯他而已。

李昇暗了烛火,摇了摇头继续守夜。他大概也可以猜出里面是什么宝贝了。

不出所料的,唐季惟在第二天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萧氏哭红了双眼,拿着所有的积蓄去求大夫。

唐宓守在他的床前,神伤不已。她没读过书,却听过很多话本,这大概就是书中说的天妒英才吧,他堂哥学识满腹却始终缠绵病榻。

“哥,你醒了?起来喝药吧。”唐宓见唐季惟醒来,立刻拿起了药碗,黑乎乎的一片,看着就令人喉咙发苦。

顾贞观觉得身体不再似前几天一样沉重,微微挣扎着起来,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你怎么在这儿?我娘呢?”

唐宓低头,绞着裙子说:“伯娘替人做工去了。”

顾贞观垂下眼睑,想起了什么,对了,那几幅字!

“唐宓,帮我个忙,将我桌上卷好的几幅字送去给祥福斋的掌柜的,记得向他要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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