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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落草为寇(18)

朝内外因着连续的风波有山雨欲来之势,老百姓却没有这么大的心思,已到腊月二十九,正是年味儿十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洒扫干净置办了足足的年货,街道上有些清冷,却挨家挨户张挂着红彤彤的一片过节喜灯笼。

今年沈谦受了重伤,九死一生挽回了小命儿,公主和侯爷都特地安排了去金山寺上香的行程,还是沈菀站出来拦着,说还愿不急这一时半刻,佛祖大概也想趁着年节歇歇气儿呢!还是等自家哥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自个儿去还愿还显得比较有诚意。如此大恩,草草拜过岂是对佛祖不敬而言语语。

“就你这丫头规矩多!”沈文道。

“也好,谦儿还未见过望清大师呢,是得好好拜见拜见!”高阳公主同意了这一提案,沈谦沈菀齐齐松了口气,还想过个安稳年呢,就别使劲儿折腾了。

贺戚骆带着厚厚的年礼来拜年,摆在庭院里众人一瞧,稀奇的山货,南方的丝绸,吴道子的书画和早年几近绝迹的孤本,竟是不一而足,大有以数量取胜之势!

高阳公主很是满意,摸着鲜亮的彩锦乐开了花,直说道春裳有了好料子了,又喊来府里的绣娘说要做个什么样的款式。沈菀悄悄的摊开吴道子的真迹,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又仔仔细细的鉴定过绝非赝品后,就叽叽咕咕和流云商量着怎么把它要回自己的私藏里去。

还是沈文比较淡定,和贺戚骆攀谈起来,问:“为何这时候拜年?可是要出远门?”

沈谦将手伸到泛黄的纸业上轻轻摩擦,耳朵微红,悄悄的动了一下。

“回世伯的话,皇上年前调中军南下调防四川,也就这几天就要启程了,所以提前给府上拜个早年,还望世伯勿要见怪!”贺戚骆拱手。

沈谦手指微动,绑着纱布的伤口好像开始发炎作痛。

沈文抬手,对于贺戚骆,他一直都是比较赞赏的眼光,不然也不会让他做沈谦的武师父了,陪读又陪练的。况且于沈文来说,不仅欣赏他的刚毅勇猛,进退有度,更惊讶于他的是作为一个善武的军人还有着谋士一般的头脑,此人非池中之物,早晚飞黄腾达,沈文有时候暗自惊心。

“皇命要紧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四川乃是险峻扼要之地,你初次入蜀,必得是有万全之策才是!”沈文道,“川人多是勇猛意气之人,当年我游学此处,虽民风淳朴但山贼颇多,贤侄你.....”

高阳公主打断他,笑着道:“你当戚骆那百石大弓用的是蛮力?比脑子论功夫,他都比你行!”

沈文默然,有这么一个忙着拆台的婆娘,他还怎么侃侃其谈,遥想当年?!

贺戚骆也忍不住嘴角微笑,道:“公主折煞晚辈了!”

高阳笑意十足,拉着贺戚骆怎么看怎么顺眼,纤纤玉指向着那几批颜色鲜艳的彩锦,道:“这彩锦三年才上供宫廷一次,你是如何得的?这彩锦颜色纯正花纹亮丽,若是有这么一个渠道可得,那本宫可要厚着脸皮分一杯羹!”

“母亲!”沈菀轻呼,挽着高阳的手埋怨道:“人家贺大哥好不容易给你弄来几批,你倒好,还贪心上了!”

高阳美目流转,凤眼一眯,在贺戚骆与沈菀见来回一扫,捂着嘴笑道:“就你维护你贺大哥,本宫可当足了坏人!罢了罢了,你们小辈顽去吧,我和你们父亲还要去清点库房呢!”

沈菀拍手一笑,拉着沈谦道:“这个好,我们去哥哥的院子里玩华容道罢,双陆也好呀!”

贺戚骆微微颔首,沈谦却摇头,“小孩子的玩意儿!”

“走啦走啦!哥哥你怪会装老成,过年过节的松快松快罢!”说着,拉着沈谦招呼着贺戚骆就离开了。

儿女都离开了,沈文才好笑的看着高阳,道:“你又打的什么主意?”

高阳侧目,漫不经心道:“什么主意?我有什么主意?!”

沈文回身坐在椅子上,颇有耐心道:“昨天才点了库房今天又去,难不成你一天点一遍?”

高阳瞪他,挥退了丫鬟们,转身坐到了旁边,低声说道:“你看到贺戚骆就没起旁的心思?”

沈文疑惑,道:“他又不是貌美如花,我能起什么心思?”

高阳拍桌,横眉冷目,气愤道:“你个老不修的!做什么鬼!”

“玩笑话罢了,就你当真!”

高阳恨道:“一看你就没把儿女的人生大事放在心上,哎,罢了罢了,有我这样的母亲为他们操劳,你这个拱着手的父亲是可以闲闲心了。”

沈文好笑道:“你莫以为我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看着贺戚骆好,想给菀儿招婿么!”

高阳来了兴致,问到:“你也觉得他不错?我早就观察好了,虽说家世是单薄了一点,可好在人品贵重知根知底呐!别看现在只是个兵头,我倒觉得他是有大造化的,咱们婉儿配了他,不吃亏!”

沈文老神在在的听着高阳说完,微微点头。

“你也同意了?”

“不同意。”

高阳气歪了鼻子,伸手就拧上了沈文的胳膊,道:“逗我还逗上瘾了?!”

沈文:“正如你所说,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咱们菀儿还是眼低些罢,能过得容易些!”

高阳不服气,虽然在长达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她一直得出的结论是得相信丈夫的,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实在是不忍放弃,想争上一争!

“你倒是好生说道说道,论长相家世人品才情,咱们的掌上明珠哪里配不上他了?况且你没瞧出来?贺戚骆那小子八成是对咱们闺女有些苗头的,不然平常年礼能送上这么多这么重?”高阳得意的分析道,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回想贺戚骆踏沈府门槛的次数,那是有目共睹有的呀!

“没看出来咱们儿女对他加以维护么?我看这事儿八成可以,要是咱们女儿满意,你可别死脑筋拦着不让!”

沈文却不认同,让他来说,男人对什么时候送什么礼是最没数的,些许时候重了轻了也是常事!况且沈谦与贺戚骆交好,多年来亦师亦友,年礼送得重些就是看上人家闺女了?这从何而来!说沈菀对贺戚骆维护?她性子温顺和善,除了对自家人娇蛮些又何时见她为难过别人?

“你等着瞧吧,这个女婿本宫要定了!”高阳却固执己见,颇是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得意惊喜。

第15章 伤离别

回廊上的风呼呼作响,夹杂着丝丝的白雪,出了温暖的内室,陡然一股寒冷扑面而来竟有些承受不住。沈菀裹着披风带着流云走在前面,童颜推着被绒毯围得严严实实的沈谦随后,贺戚骆单手拎着灯笼走在沈谦的后侧。

贺戚骆握着灯笼杆的手一紧,沈谦那一刻回望的眼神漠然而冰冷,他不知做错了什么,为何会以那样的眼神看他?

“谦儿,调防四川是皇上前些时候下的密旨,军令如山,我实在是不能泄露.....”贺戚骆的声音轻轻的落在单薄的黑夜里,风轻轻的一吹,四处飘散开来,听在沈谦耳旁却是最无力苍白的注解。

“是啊,君命大过天!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沈谦的话太轻,轻得贺戚骆几乎屏住了呼吸。

在贺戚骆的世界里,沈谦就像是那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有时候他给了你清晰的指示让你随着他的方向前行,可一旦他将自己黯淡下去,在茫茫无边的黑暗里,他只能任凭自己失去了摸索他的方向。

沈菀还在兴致盎然的交代流云置好等会儿需要的玩意儿,却不知她后面的二人早已失去了作乐的心情。

未若柳絮因风起,这样下着小雪的夜晚,的确很让人伤怀。这个世界,永远是大部分的人忧愁着,些许人快乐着。而命运有时候不太会眷顾会瞻前顾后的人,他们永远是守着自己的秘密兀自的黯然神伤。

沈菀扔了手上的花牌,轻轻揉了一下眼睛,流云走过去看了一眼更漏,轻轻拿起了沈菀的绒毛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