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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盛宠札记(136)+番外

沈水华、邹可芬和鲁聘婷直接气得火冒三丈,在旁欲开口辩驳,都被清雾拦了下来。

文清岳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有些不能理解祖父的意图,薄唇轻抿打算再补上两句。谁料文老爷子适时地轻咳一声,竟是暗示他千万不要冲动,就这般行事!

文清岳的掌心便慢慢沁出汗来。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院子极其宽敞。除去比试的桌案和等待投柳枝的两处外,东西两侧皆设置了可供休息观赏的桌椅。正是为不用参与比试,也不用参与投柳枝的亲眷们所用。

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虽主家未曾刻意安排,东侧多是男宾聚集,西侧多是女眷。

此时东侧边角的一处,一人在椅子上闲闲坐着,看似姿态慵懒,但紧绷的唇角已经渐渐显现出几分凝重。

正是在被旁人口中提及之人。

旁人或许不知文家和清雾的关系,郑天宁如何不知?

他怎么也想不通,文清岳为何不帮清雾说话。

但看文老爷子并未有旁的举动,郑天宁快速思量了一瞬,终究是按捺住了满心的恼意,决定暂且等上片刻,看看事态到底如何发展。

就在众位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让不开口的人心生怒气时,突然,从西侧的女眷席上缓缓走出一人。

她身穿秋香色衣裳。这厚重的颜色原本会显得有几分老气,但在她的身上,却丝毫都夺不去她半分颜色。

只见她相貌夺目,举止优雅。抬步落足,一举一动,皆如画中山水,透着无法言说的雅致和韵味。

虽说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知晓她并非二八少女了,但旁人却怎么也看不出她究竟年岁几何。

这位夫人,京中众人并不相识,故而她的出现只是让众人惊艳了下,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谁料她一开口,就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刚才那几个小辈的无稽言论,我无法苟同。”

她声音温婉悦耳,却因语气坚定,带了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势来。

大家齐齐循声望了过去,便听她道:“即便‘鬼手丹青’年少成名,他又何曾借助过师长的半分名气?须知画之一道,在天赋,在人心,在勤奋。天赋异禀,人心向善,勤奋努力,缺一不可。可这三者,与师从何人均无半分关联。若说这位姑娘得了一位好先生,比起旁人来少走了许多弯路,能够提早成名,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

她的目光如有实质,慢慢掠过场内的年轻少年少女。

“只是,想要得到好的师父,也需得自己有好的天赋、好的心意。凭着有些人的恶意和愚钝,但凡有点眼力的师父,也不会择了她去。既然如此,能有良师相伴,这位姑娘也是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那你们这些驽钝之人,又有何可指责她的?”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说出这番狂妄至极丝毫都不留情面的话来。

有人站起身来想要驳斥这位夫人。

谁料她居然丝毫都不理会。只是神色淡漠地朝对方看了一眼,而后随他怎么说去,她连个眼神也欠奉。

她身上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气势。驳斥之人说了几句后,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虽然他说不下去了,却还是有胆子大的,次第站起身来,准备和这一位对上一对。

哪知他们鼓足了勇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镇远侯文老爷子居然站起身来,朝着那位夫人微微颔首,竟是极其看重的样子。

这些人顿时所有的勇气顷刻消失。

郑家的那位公子看看这位夫人,眉心紧拧,拉了几位尴尬立着的友人,硬是把他们拽了下来重新坐好。

周围刚刚起来的议论声,随着他的这一落座,再一次消弭无踪。

而祝敏然和曾明心,早已被那一番激烈言论给羞得满脸通红。四顾张望着,盼望有家中长辈能够出言相助。

可是望了半天,却哪里看得到期盼中的半个人影?!

祝敏然咬咬牙,下定决心准备孤注一掷,在画作中赢了清雾。于是朝郑公子那里看了一眼。

待到郑公子了然颔首,祝敏然的唇角溢出一丝浅笑。

——若她能赢了那个死丫头,看旁人还怎么有脸来妄作非议!

那位夫人根本懒得去搭理祝敏然。

她听着周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犀利的眼神方才柔和了点,朝着比试场内被众人针锋相对的那个女孩儿看了一眼。

当她看到清雾头上所戴发簪时,猛然呼吸一窒,眼神有片刻的恍惚。缓了片刻后,好似无事一般,旋身往自己先前的位置去了。

清雾虽与她离得不算太近,却不知为何,十分肯定她看的就是自己头上发簪。不由抬手去碰触了下,心下有些奇怪。

——之前拿出发簪来与爷爷、哥哥相认,而后祖父就明言禁止她将此物随意戴出去。

清雾自是不会将母亲遗物那般随意对待,便将发簪交由祖父,请他代为保管。

哪知之前文清岳去院子里寻她时,将这个发簪也交给了她,又叮嘱了她几句,说是祖父的主意,指不定就会有用。

清雾不解这是何意,却还是没多问,只是让霍云霭帮忙把它好生戴在了发间。

如今看到那美貌夫人凝视的一瞬,清雾隐约有种想法,觉得祖父的这个安排与此有关。但再多的,她却是无法知晓了。

绢布作画与用纸作画相比,难度高上许多。虽然绢布容易展露古意。但,极难上色。那种鲜亮活泼的色彩沾在绢布上后,硬生生比平日里在纸上少了三分生动,多了七分沉滞。

众人既是学画之人,自然知晓绢布和纸张的区别所在。待到命题下来后,她们为了求稳,大都去思量着怎样将画作朝着展露古意的方向靠近。

唯有清雾,思量过后,依然将案角的诸多色彩往自己手边挪来。

第116章

何氏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女孩儿们认真作画的模样。

她来得晚,周围已经没甚么位置了。看看角落处尚有个空位,这便坐了过去。

待到将衣衫抹平,又抚了抚鬓发,何氏有心思四顾看看了,这才发现自己挨着的是位穿着秋香色衣裳的夫人。

原本这样办宴的日子,坐得相近的女眷,不管是否认识,或多或少都会闲聊几句。譬如现今旁边的人们就是这般做的。

可偏偏这位夫人,看着神色冷淡是个不好接近的。何氏思量了下,便歇了那个念头,只管抬起头来往女孩儿那边看去。

恰好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女孩儿们陆陆续续地将画呈了上去,由沈府安排过来帮忙的仆从给夹在了那些架子中央。

何氏刚才没有留意到清雾的是哪一个,忙细细去寻。

那些架子是在院子北侧、紧挨着房屋外一溜排开。离这边近的,看得仔细,下面的落款一目了然。离得远些的,她就不得不仔细去辨了。

正焦急地前后看着,忽听身旁那一位赞道:“那姓柳的女孩儿,不错。”

姓柳的?

莫不是清雾?

何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在那边寻到了清雾的名字。本想说一句“那是我家囡囡”,转念一想,先前是她听了这位夫人称赞清雾,方才主动去搭话。如今听人又赞了许久方才再这般说,倒有些不太好了。

正踌躇地想着要不要即刻表明这层关系,何氏就听身边之人“咦”了一声,诧异道:“怎会如此?”

何氏这便弃了刚刚的念头,朝着那些架子看了过去。

只见女孩儿们已经被请到了敞开的屋子里头。原本在北侧坐着的少年们,依次往前行去,将手中柳枝搁到了箩筐之中。

清雾画作下的箩筐中,柳枝甚多。但有一人的,比她还多。

便是祝敏然的。

“虽然技巧娴熟,却太过循规蹈矩,并无出彩之处。反观柳姑娘之作,用色大胆,即便是绢布,依然能够运用自如。”秋香色衣裳的夫人难掩疑惑,道:“为何最佳之作,却只落了个第二?难不成,京中之人,早已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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