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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8)

“侍卫?长宁?”

“应当是长宁大人罢……”李妈妈苦着脸,“九爷身边的那几位大人,婢子们等闲见不到一次。哪一位是哪一位,婢子也不晓得。”

君兰怔了怔。

她没料到李妈妈把长明认错成长宁是这个缘故。只因她自己是能分得出他们几个的,而且还能分得很清楚。

君兰的相貌娇艳妩媚。这样发愣的时候,美目半眯直直地看过来,瞧着颇有些凌厉。

李妈妈心里有些犯怵,暗道晦气。早知道这次就不贪那点儿银子了。

平日里姑娘要买些什么的,她尽量说动姑娘让她来帮忙置办。这样来回一倒腾,每次她都能从中得到不少银子。

这次贺礼若由她来帮忙准备,少说也能从中赚上十几两银子。原本姑娘懒得准备贺礼,她怎么劝都没用,所以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刚才见姑娘说要亲自备礼,方才重新起了这个念头。

谁知姑娘今天做事与以往大不相同。

君兰不过片刻便回了神。她考虑了下,吩咐道:“明儿妈妈给我准备个新荷包罢。”

李妈妈奇道:“姑娘要那个做甚么?”

“我瞧着十弟的荷包有些破了,想着给他换一个。既是去他那里玩,总得带些小东西过去才好。”

她自己是惯用荷包的,所以才会留意到闵书铂的荷包。

李妈妈赔笑道:“姑娘不提的话我都要忘了,几天前跨院里伺候的丫鬟跟我提过这事儿,托我与夫人讲一句。可后来我去做别的就把这事儿给耽搁了。不过,姐弟两个何须这样客气?只是从院子里到跨院里,几步路的功夫,怎还要见外地送东西。”

听了这番说辞,君兰笑笑没做声。

李妈妈口中的“几日”究竟是多久?当真只是几日而已?

闵书铂腰间的荷包不只是洗得颜色都发白了,上面的绣线也已经脱落大半。侧边的缝线已断,裂开一个大口子,依稀都能看见里面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张小纸片。

一个不受嫡母喜欢的庶子,日子能过得有多好?比起她这个外人来是强一些,但是比起两个闵府里其他的少爷们,却是差得远。纵然他身边的妈妈和丫鬟有会女红的,却也不一定能问王妈妈、李妈妈要来布料和针线。

君兰没有理会李妈妈最后几句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妈妈记得那荷包给我准备个颜色素淡些适合男孩子的。”语毕她便往外面行去。

李妈妈问道:“姑娘去做什么?”

“寻顾妈妈她们要东西。”君兰头也不回地道。

李妈妈就没跟过去。

红梅朝姑娘那边紧走了几步,经过李妈妈的时候,快速地小声道:“我瞧着姑娘今天好说话得很,待十少爷也很好。”

那样她想要求的事情应该容易一点罢。

“这叫好说话么?”李妈妈唇边的不悦一闪而过,原先的姑娘只顾着带十少爷玩或者寻表姑娘晦气,别的什么都不理会,那才是好说话。现在瞧着倒是眼尖了,心也敏锐起来。

回想起夫人那句姑娘懂事了,李妈妈愈发烦躁。不过这些话她不能与其他人讲,就与红梅道:“姑娘今天累了,怕是离开不多久就会回来。我去安排荷包的事儿,你伺候好姑娘就行。”

红梅应了一声,脚步匆忙地跟了过去。

*

出了芙蓉院后,君兰片刻也不耽搁,快步朝青草院行去。

虽知九爷不会把人带到他院子里去审问,但一想到自己之前要进青草院时的情形,她还是不由自主担心起来。

也不晓得顾妈妈和玉帘会不会想要硬闯进去,毕竟那院子里还有很多她生活过的痕迹,怕只怕她们两个会为了她而据理力争。那可就麻烦了。

希望她们两个还在原处待着。

君兰脚步匆匆到了青草院外面,没有到院门口去,而是绕到旁边的小道上准备从这儿过。

她还记得当时玉帘和顾妈妈站着的那个转角,打算去那里看看她们还在不在。

眼看着到了先前的转角处,再走几步就能瞧见那个地方了,君兰却在此时闻到了醇香酒气。

这浓郁香气有些熟悉,君兰尚未记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遇到过,就在转过弯的刹那看到了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

他相貌极其出众,但几乎无人仔细看过他样貌如何,只因那双凤眸太过冷肃锋锐,只一眼就会让人不寒而栗、再不敢放肆去瞧。

可是此时的他敛去了所有的锐利与锋芒,正站在花圃前盯着一丛小花细看,动作轻柔举止小心,竟是现出一种别样的温柔来。

君兰想要离开,却是晚了。

听到动静,闵清则眼神骤然转厉,“谁!”

君兰没防备会在这个时候撞见九爷。

他周身骤然现出的寒意让她心慌。习惯使然,君兰如以往一般唤道:“九叔。”

此二字出口时的熟悉语调让闵清则有一瞬的失神,但不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厌恶过后更生心痛。

“无礼!谁准你如此放肆!”

闵家人太过凉薄。

唯一可以这样唤他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人世。

从此以后,这里谁都不准再用这个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漏了情节点,现在已经添上,已经看过的妹纸得麻烦一下回头看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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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君兰被九爷突如其来的怒喝给吓到,愣了一愣。

自小时相见起,他就让她叫“九叔叔”。这么多年过去,虽见到的时候寥寥可数,这称呼却是叫惯了的。

君来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

长明闪身出现,抱拳躬身请示:“爷,要不要把人丢出去?”

“不必。”闵清则慢慢阖上双目,薄唇紧抿,许久后方道:“此处是她院外,莫要生事。”

长明动颔首应声,低着头朝转角处稍微一侧,快速道:“还不快走!”

君兰忙绕回去快步离开。走出许久了,好似还能感受到那人的雷霆怒意。

她想,往后得远着他些才好。

*

回到棘竹院,闵清则并未回屋。而是让人备了酒菜,月下独酌。

自收到消息起,他粒米未进。如今夜色渐深,犹只想饮酒,不想用膳。

拿起酒壶慢慢倾倒,冷酒在杯中渐满,映出空中弯月。

酒面起轻波,月影随之晃动,微粼的光芒犹如那一晚的河面。

彼时他不过九岁,坐在轿子上跟闵大人回家。路过河边的时候,稍作停留,闵大人对他再三叮嘱。

到了后,闵大人与家人介绍说这是外室所生之子。

夫人很生气,大吵一架。闵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家里谁都要欺负他。还不准他告诉老爷。

他知道自己住在闵家,最为难最不易的人就是闵大人。所以为了不影响闵大人和家人的关系,他硬生生咽下这些气,从不在闵大人跟前抱怨。甚至于还遮掩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让闵大人发现。

除了很疼他的闵大人外,家中唯有两个人对他好。

一个是荷花巷的大老爷,也就是如今的大老太爷。

大老爷脾气和善,知道他在梨花巷过得不容易,时常叫他过去荷花巷吃饭。而且大老爷还喜欢让他陪着下棋,一消磨就是一下午,他可以在那里吃到许多很好吃的点心。

另一个便是寄居在闵府梨花巷的表姑太太。

他初到闵府的时候,那位表姑太太已经在闵家住了些时候。

她婆家遭难全家都死了,唯有她,当时去了友人家中做客才逃过一劫。

夫君与疼爱她的婆家人都亡故,表姑太太本欲求死,却意外发现怀有身孕,这才有了生存的念头,求到了姨母这儿,借住闵府。

表姑太太人很好,看到他受欺负,总护着他。即便她自己在闵府的处境也很一般。

再后来……

再后来他被污蔑盗窃,夫人责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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