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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55)

“无妨,我在外面等着就好。”楚云西如此说道。

外面还下着雪,十分寒冷。楚云西伤势好了不久,若是凉着了,可是麻烦。

傅倾饶知道他脾气死倔,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听旁人的劝,忙道:“外间屋里有个手炉,你拿上。”是方才那小丫鬟送早饭时一并带来的。

楚云西点了下头,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就出了门。

傅倾饶叹了口气,心说这人真是,一边劝着别人要注意身体,一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掩口打了个哈欠,她用手背拭了拭眼角处困倦的泪花,扭头一看,登时吓了一跳。

段溪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傅倾饶干笑几声,问道:“你怎么了这是?吓人呢?”

“我当初给你施针的时候,手法和精准度都没问题。按理说你不该吐那么多血。只是我以为你身子不太好,承受不住故而如此。可如今看你这两天精神愈发不济,我又觉得,问题或许不是出在那儿。”

“喔……那是哪儿?”傅倾饶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女子和男子的身体构造与血脉流通皆不相同,故而在拔蛊的时候,需要注意的细节也大为不同。若是弄错了性别用错了手法,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傅倾饶的又一个哈欠就这样噎在了喉咙口。

段溪桥翘了翘唇角,拉过椅子往她身边一坐,探身过来,“我总觉得你跟旁的男子都不一样,和你相处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压低声音,语气和缓地说道:“所以我想,问题是不是出在这儿呢?”

“说吧,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第49章 狡猾太狡猾

傅倾饶慢慢转过头,和段溪桥大眼瞪小眼了一霎霎,突然拍案而起,低喝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若是大人不信我,大可将我驱出大理寺,也不能随意疑我!”

段溪桥眉梢一挑,抱胸慢慢靠到椅背上慵懒地坐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虽说面前之人姿态随意,目光却甚是锐利。傅倾饶半点也不敢马虎,直将脸上的愤怒和恼意装出了个十成十。

半晌后,段溪桥眯了眯眼,说道:“反应那么大,可是不像你。心虚了?”

听到他这么说,傅倾饶反而释然。

他也没太大的把握,也是在试探。这么些年过来,她遇到的此类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董仵作那次模棱两可之外,其余的都被她一一化解。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担心?

心下放松,面上自然也轻松起来。

傅倾饶坐了回去,自顾自倒了杯水,冷笑道:“大人这话说得奇怪。我反驳,你不信。我气愤,你也不信。”她转了转杯子,凑到段溪桥面前,淡淡笑着偏了头看他,放缓声音轻轻说道:“大人倒是教教我,如若你被人说成是个女子,该怎么反应,才算对呢?”

她本意是想低声质问段溪桥。无奈这段时间因了生病,她身子弱了许多。肤色白皙中带了点不自然的红色不说,目光也愈发柔和如水。

段溪桥被她盯着这么一看,心里头登时窜出一股不知名的感觉。紧张烦乱之下,他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就朝她猛地推了一把。

傅倾饶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使了这么一招,没防备下身子后倾整个歪了过去。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眼看她就要后背着地重重落下,段溪桥突然回了神,又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傅倾饶恼他刚才忽然发难,撇开手不肯借他的力。段溪桥一手落空忙去换手。这次傅倾饶没能躲开,被他一把捞住揽了起来。

两人刚刚站稳,门砰地下被人大力踹开。

楚云西面如寒霜地立在门口,冷冷地扫过二人,视线停滞在段溪桥搂着傅倾饶的手臂上片刻,猛地一抬眼,利刃般的目光就这样直直袭来,刺入两人内心。

段溪桥刚刚拧了眉,傅倾饶先一步行动,不动声色地一把将他推开。

楚云西静静看着两人的动作,脸色愈加阴沉了几分。

屋内无人说话无人动作,气氛看似平静无波,却有种诡异的暗流涌动的紧张感。

傅倾饶有心打破僵局,就讪笑着说道:“王爷真不心疼自家的门,也不怕踹坏了”。

楚云西却不搭理她,只盯着段溪桥,寒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明显动了怒。傅倾饶不解,默了默,扭头去看段溪桥。段溪桥眨眨眼,十分平静地说道:“当然是……把脉啊。”作势就要去拉傅倾饶的手腕。

傅倾饶还没来得及躲闪,楚云西已经大跨一步横手挡在了二人之间。

段溪桥慢慢站直身子,与他对视着,缓缓勾起唇角,“殿下这是何意?”

“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既然是在我的府里,还请大人行事稳妥些。”

“殿下这话倒也好笑。他是我的下属,亦是我的病人。无论是作为同僚或是作为医者,我应当都比殿下更有发话的权利才是。”

楚云西面色又沉了几分。段溪桥似笑非笑不甘示弱。

两人间气氛凝滞一触即发。

傅倾饶无力扶额。

这件事怎么看都该是她生气才对,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是那两个人争起来了?

她有心想劝,无奈眼前这情形,谁管都是个‘惨’字。

思索了一霎霎,她下定决心,狠狠心闭上眼,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躺。谁知这一下摔得太过实在,她脊背疼得心里发慌,却只得咬着牙,装得面无表情。

楚云西和段溪桥瞬间被她引走了注意力。

楚云西正要过来查看,段溪桥离得近,已经先弯了身。

手刚触到她脉搏,段溪桥就愣了愣,继而失笑。

故意捏了捏她的手腕,疼得她手臂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段溪桥沉重地对楚云西说道:“晕过去了。”

楚云西过来探了下她的额头。

段溪桥本欲阻止,顿了下后又改了主意,说道:“他这种情形,需要施针方才奏效。烦请殿下在旁边帮忙看着,万一有人来了,也不至于耽误了诊治。”

听他说还要诊治,楚云西有心想要拒绝。可看了看傅倾饶苍白的脸色,终究没将反驳的话说出口——段溪桥此人虽不太着调,旁门左道却懂得不少。若是换个人来,即便是有他这样的水平,却也不见得像他那般能为傅倾饶多考虑一二。

好在这次段溪桥没再说让他出去。不然,他必定拒了他的提议!绝不含糊!

仔细思量再三,楚云西咽下方才那口闷气,颔首说道:“也好。”便一撂衣袍,脊背挺直地坐到窗边了。

傅倾饶真正是有苦说不出。

她本是想缓和下二人之间的气氛,哪知道段溪桥竟是顺势借了她这个理由来行事,意欲给她施针。

如若他施针后她没有好转便也罢了。若是痊愈了,岂不说明她……

在这个重要的时刻,困倦却再次袭来。

傅倾饶心知绝不能纵容段溪桥继续下去,不动声色掐了下自己手心,暗暗警告自己保持清醒,准备寻个由头装作醒转。谁知她这念头刚一闪过还没来得及实施,段溪桥当先举起了银针。

快速精准的一针下去,傅倾饶头晕了晕,彻底昏过去了。

……

“大人,该吃药了。”小丫鬟端着药汤,小心翼翼地在旁说道。

傅倾饶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接过药碗闭着眼一口气喝下。从小丫鬟捧着的盒子里随手拈了块蜜饯吃了,感觉味道不错,连吃三块。

发现自己的贪心后,她叹口气,摆摆手示意不要了,又翻一页。

难怪古人说由奢入简难。

她这才在平王府里不过休养了两日,就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得亏了二十四那天皇家祭祖全城都得忙碌起来,不然再这样下去,心性迟早会被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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