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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56)

其实不是她不想动,而是这两天着实没办法动。

段溪桥给她施的是什么针,她心里多少有数。如果一下子就痊愈了,岂不是给了他发现她女子身份的机会?

眼看着自己精神迅速好转,仅仅一夜过去,就再没出现呵欠连天的状况了。她心知再不能这样下去。

于是只得暗暗害了自己一把,吃了点对肠胃不利的药。这样一来,身子虚弱了,好起来自然就慢了,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只能懒洋洋地歪在榻上。

虽说会多浪费几天时间,但好歹求个稳妥吧。

“在看什么?”一人边说边撩了帘子进屋。

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忙躬身退下。

楚云西坐到榻边,抽出傅倾饶手里的书册翻看了下,边还给她边皱起了眉,“怎么休息的时候还看这东西?”

傅倾饶头也不抬地说道:“没办法,案子一日不破,我一日心里不踏实。”

她最近看的,正是记录证物的书册。这一本上面,是断肢案的物证。榻边上搁着的另一本,是纵火案的。

前一个案子,疑点甚多,却犹如被雾笼罩了,她只窥得其中一角,无法领会全部。后一个,则是矛盾之处颇多,让她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

左右这几日不能乱跑,倒不如回头琢磨下这些,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楚云西看她神色认真,虽心里不赞同,却也没再劝。只是唤过人来,吩咐将屋里的暖炉烧得更旺一些。

看傅倾饶捏着书页来回翻看比对得十分辛苦,楚云西按住书册,对她道了句“稍等片刻”,便去到书案边上拿来一张宣纸,搁到了榻边的几案上。

“你看,这样将它们纵横列着,能方便许多。”

他将宣纸分开几个部分,横竖各列上条目,“我们制作作战计划时,时常有不同意见出现。我便这样将各个计划的优劣分列出来,到时哪种更好,一目了然。”说话间,已将书册上那些物证分门别类,开始写到纸上。

纸上的字迹苍劲挺拔,傅倾饶暗暗道了声好,转而细看所列条目。

不得不说,楚云西这种方法着实好用。如果每次都能如此,必然省下大把的时间。

她正细细琢磨着这种法子,门帘再次被人撩开。

段溪桥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楚云西,顾不得多礼,直接冲到了傅倾饶榻前,急急说道:“不好了。又出事了。”

傅倾饶忙道:“什么事?”

“头。发现人头了。”段溪桥压低声音说道:“在仙客居的地窖。”

☆、第50章 不给看

傅倾饶要和段溪桥一起赶去仙客居,楚云西知晓后,特意为他们挑了平王府最舒适最宽大的马车。

路上傅倾饶躺在厚厚的软垫上,细问段溪桥地窖中发现人头一事。谁知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方才路上遇到了秦点暮,他和我说仙客居的一个侍从去刑部报案,非要见他或者刑部尚书。因着休沐,尚书大人和他都没去,衙役就寻了他,把事情同他说了。秦点暮回到刑部的时候,报案之人突然急着回仙客居,只来得及和他讲地窖里发现了人头让他去仙客居细查,便匆匆离去。秦点暮觉得此事或许和断肢案有关联,就与我说了。”

“那秦大人已经去了?”

“没有。断肢案既然是我接下的,当然由我来管。他自去忙他的便是,何必多跑一趟。”

听说如今只有他们二人前去,傅倾饶不免有些担忧。

仙客居那地方,可是见到大理寺的人就会死命往外赶的啊……

段溪桥细观她神色片刻,突地往车壁上一靠,斜睨着傅倾饶,“怎么?不想去了?”

傅倾饶沉痛地点点头。

俩大理寺的单独过去,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么。

“如果秦大人能同去,能好很多。”毕竟有个刑部的高官在,不会连门都进不了就被人硬生生撵走不是。

段溪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嗤道:“若早知你想与秦点暮同去,我便不会拒了他了。”说罢就合上眼帘闭目养神,再不多发一言。

傅倾饶仔细看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半晌,确认他其实很生气后,不由愕然。

她好像也没说错话啊。

这人又在乱发什么脾气?

到了仙客居后,果然不出所料,二人刚到台阶附近,就被人拦下了。

段溪桥看了眼路旁的一辆华丽马车,说道:“你们去和大公主说声,大理寺左少卿来查一桩案子,还望公主殿下通融一番。”

面前两个彪形大汉齐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人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公主不在。”

段溪桥点点头,指了那辆华丽马车说道:“本官看那车子疑点颇多,不如先去那处查探下。”作势就要往那边走。

大汉中的一个横臂拦在了他的跟前,“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谁的车子,您心里有数,不是您能查得的。”神色和话语中,满是轻视。

“公主不是不在么?”段溪桥笑了下,突然绷了脸,厉声喝道:“这地方的车子,哪一个我查不得?就算是她的,我也照样查得了!”说着就将大理寺少卿的腰牌往那大汉头上丢去。

他出手极快用力颇大。汉子见状忙侧身去躲,谁料那腰牌飞得太快,他只偏了稍许就被腰牌砸中。沉香木砸上他的颧骨划过他的鬓角,擦下一块肉皮带出了一条血线,最终撞到仙客居的大门上,硬生生插在了门缝中,入木三分。

壮汉抹了把脸,望见手上的血丝,顿时怒极,撸了袖子就要上前,被旁边那人大力拽住了。

此人看了眼笑得阴沉的段溪桥,朝他拱了拱手。转身去到门边,使了力试了四五次才将那腰牌拔下后,他神色愈发恭敬了些,双手将木牌捧到了段溪桥跟前。

“大人还请息怒。这人新来的,嘴又欠手又笨。大人稍等片刻,小的立刻通禀去。”

片刻后,他回来,告知大公主有请。又说他们俩还得守着门口,就不亲自送大人过去了。

段溪桥大跨着步子进了门,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傅倾饶回头望一眼那马车跟了上去。眼瞅着四下无人了,凑过去轻声问道:“你早知大公主会来?”不然怎么那么笃定进得来?

“酒楼中出了这种事情,她和大驸马必定有一人要出面。大驸马自然不会想沾上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九成九是大公主来。”

“那如果今天大公主没来呢?”

段溪桥斜斜地睇她一眼,“那就让他们去公主府请示去!”

傅倾饶默然,彻底没话了。

半晌后,段溪桥猛地驻了脚,扭头问她,“你是说我非得靠那女人才进得来?”

傅倾饶不解地抬头看他,眼中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段溪桥重重哼了声,拂袖当先行去,彻底不理她了。

傅小哥心里十分悲苦,暗道实话是万万说不得的,忙不迭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这几日身子虚弱,单单走着已经有些吃力,如今这样跑了一小段,便彻底乏了。刚进到屋里,就气喘吁吁冷汗直冒。

段溪桥拧着眉将她按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朝上座的慧宁公主行了个礼。

慧宁公主冷冷地看着傅倾饶起身行礼,又冷冷地看着段溪桥再次将他按到了椅子上,登时银牙咬碎,握着椅子扶手的十指不由就使了全力握紧,指节都泛了白。

段溪桥顺着她的目光稍稍偏了下头,不动声色慢慢挪到一旁挡住坐着的傅倾饶,又躬身说道:“微臣听说有人在仙客居的地窖中有所发现,特意来此办案。”

傅倾饶小心翼翼地起身,站到段溪桥身后站着。被段溪桥瞪了一眼,也只作看不见。

慧宁公主垂下眼,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平地说道:“哦?什么发现?本宫可是没听说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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