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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27)

谢殊居然帮着太子拉拢到了那么多世家的支持,武陵王跟王家联姻的倾向也越来越明显。

唉,偏头痛又要犯了。

谢殊这时居然又进宫来刺激他,说太子之所以要出家,全是因为身边有不当的人教导引诱,应当重新选择得力人物担任太子舍人。

皇帝揉着额角问:“那你觉得谁合适啊?”

“微臣堂叔谢冉可担重任。”

又是谢家人!皇帝默默呕血。

谢冉其实从未想过自己有机会入官场,还一上来就是这么高的官阶。但他是个面子上抹不开的人,上次去替谢殊宴客可以说是事出突然,这次是要去谢恩还是拒绝,都必须要当面去给个表示了。

谢殊正在书房里努力揪九皇子的小辫子,见他出现,毫不意外:“其实你不用来见我的,领职上任就是了。我也不确定让你做多久,若上次的事情再出现,你这一辈子就在相府做个见不得光的冉公子好了。”

谢冉忿忿道:“丞相总要吃回亏才会明白退疾的苦心!”

谢殊抬头看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跟了我,就得听我的。”

谢冉哼了一声:“那我就多谢丞相提拔了。”

“你去把太子从个神仙教成凡人,就是感谢我了。”

谢冉拂袖离去。

太子舍人原是裴家公子裴允,谢殊将他的职位挪给了谢冉,他沉不住气了,那日谢殊出宫时,他悄悄爬上了相府车舆。

“丞相,是不是下官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

谢殊没料到他这样大胆,又不好直接赶他下车,只能沉着脸表达不悦,希望他能自己领会。

裴允咬着下唇看着她,声音忽而柔媚起来:“丞相就收回成命吧,只要不夺了下官的官位,下官愿……愿为丞相入幕之宾!”

“啊?”谢殊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车外面的沐白已经惊得一个跟头翻下了车。

裴允其实也是个美男子,只是脸色苍白,总有些病态。

谢殊对此人有些了解,因为之前那些对她抛媚眼示好的官员里就有这位,他可是出了名的好男风,尤以作风大胆闻名。要不是太子仁厚,以他的行止,是绝对做不到太子舍人的。

“丞相不说话,下官便当您答应了。”裴允凑近一些,就要伸手来解谢殊衣裳。

“别,这可是在车里。”谢殊忙往后退,竖着扇子挡开他的手,外面的沐白陡然一声惊呼:“武陵王这是……”

车帘掀开,卫屹之的脸在看清车内情形时写满震惊。

裴允一手搭在谢殊肩头,一手已经伸入她衣领,这架势绝对不雅。

三人僵持了一瞬,卫屹之忽而一笑:“叫了谢相几声都不见应答,原来是有‘要事’要办。”

谢殊慢条斯理地理好衣襟:“武陵王有事?”

“现在没了。”卫屹之放下车帘,大步离去。

裴允看看谢殊,幽怨道:“丞相还担心被人看见不成?”

谢殊忍着怒气道:“裴大人请回吧。”

裴允肖想了许久的美事没有得逞,心中懊恼不已。

丞相定然也是愿意的,只是他太心急了,唉,早知道就应该跟去相府再行动的!悔死了!

裴允下车之后,卫屹之的车马刚驶出不久。谢殊觉得他忽然造访定是有话要说,便吩咐沐白跟上去。

然而卫屹之并未有停顿或等她的意思,沐白就差在后面喊了,他的马车也照旧行的迅速。

“公子,算了吧,武陵王是少见多怪。”沐白捂着受惊的胸口强装镇定。

谢殊用扇子遮着脸叹息:“这下我的脸都丢尽了。”

二三章

谢冉很快就去东宫当职了。

太子开始觉得裴允失去官位是谢家作梗,对他有些冷淡,但见他循规蹈矩,不知比裴允强了多少倍,渐渐就软化了态度。

谢冉并没有用大道理来劝他,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每日只是贴身跟随左右,任太子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干预。

太子日渐放松,没多久,就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喜好。

天上正下着暴雨,谢殊坐在水榭里,端着茶问坐在对面的谢冉:“你说太子也有沉迷的事物?”

“没错,太子沉迷围棋。”

“这也值得沉迷?”

谢冉勾了一下嘴角:“他爱的是赌棋。”

晋国不少达官贵人热衷赌博,形式不一,光是棋类赌博就有樗蒲、围棋、弹棋、双陆等等,还有人热衷斗鸡,没想到看似无欲无求的太子也有这爱好。

谢殊点点头:“做的不错,那就让太子尽兴地玩,玩到他打消出家的念头,彻底信任上你为止,然后你再劝他去向陛下低头认错。只有他低头,陛下才有台阶原谅他,本相也能在旁游说。”

谢冉看她一眼,表情冷傲。

谢殊失笑:“怎么,你这是不打算与我和好了?”

“是丞相觉得我有错在先,我又岂敢觍颜求丞相宽恕呢?”话说得不错,语气却实在不好。

谢殊冷笑:“你是有错,错在没有听我命令。如果我纵容你一次,就有第二次,你的胃口也会越来越大,这点你可承认?”

谢冉眼神闪了闪,依旧冷着脸,“我是为丞相着想,丞相至今相位还未坐稳,就是因为手段不够狠!”

“错了,”谢殊摊摊手:“是因为我是忽然蹦出来的。”

谢冉一怔。 

“你想想,你与我居住一处,过往八年间又何曾见过我?当初我在门下省从小吏做起,可大多数人只记得我一步登天成了丞相,所以世家之间会观望犹疑毫不稀奇,便是你,也必然对我有诸多怀疑吧。”

谢冉抿唇不语。 

谢殊扭头望着外面瓢泼大雨:“即使是祖父,当初也没有把狠辣作为必要手段。任你位高权重又如何?做成了什么大事,踩掉了多少能人,这些都不是本事,能最大程度地保存和发展家族利益,这才是本事。”

谢冉脸色诸多变幻,最终总算回归平静,起身道:“多谢丞相教诲,退疾告辞了。”

谢殊目送他走入雨中,提醒了句:“你伞忘拿了。”

“丞相用吧,免得再病一回。”

谢殊好笑,连和好都这么傲。

几场暴雨之后,盛夏终于气势汹汹地到了。

自上次裴允光天化日之下自荐枕席,谢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私下见过卫屹之。她本想下朝后找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可卫屹之不是提前走就是落后走,愣是跟她赶不到一起去。

谢殊就此作罢,反正现在各自拉开阵势对着干呢,他都不把自己当兄弟,何必在意他怎么看自己。

沐白从车外探身进来,见她沉着脸,小心翼翼道:“公子,前面是王家车马,已停在半道,看起来像是在等您的车舆过去一样。”

谢殊揭开帘子一看,刚好迎上王络秀探出来的脸,这才笑起来:“那就将车赶过去吧。”

王络秀刚刚随王敬之入宫辞行,正准备出城,听闻丞相车马在后,便故意叫车夫放慢了速度。

谢殊到了跟前,免了她的行礼,笑道:“真是赶巧了,现在就当本相送行了吧,希望今后还有再聚之时。”

王络秀原本笑意绵绵的脸忽而黯淡了几分:“应当不久就能再聚了吧,只是到时就要物是人非了。”

谢殊看她神情就明白了几分,纵使晋国男女大防不严,她也是个待嫁之女,如果能再来建康,必然就是嫁过来了。

物是人非,说的倒也没错,不过嫁给卫屹之也犯不着这么哀愁吧?

不管如何,这是个好机会。谢殊匆匆向王络秀告辞,吩咐沐白调头回宫。

皇帝正在用袁贵妃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偏方治头痛,忽闻谢殊求见,头痛又加重了几分,在榻上翻了个身,不乐意见她。

祥公公出去回话,没一会儿就回来禀报:“陛下还是见一见吧,丞相说事关武陵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