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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78)

他忽然想起谢冉白日里说的话,决定去相府一趟,刚好这里离乌衣巷也近。

沐白刚找了大夫来给谢殊看病。大夫姓钟,年届四旬,据说当初犯过事要被斩首,是谢铭光看他医术高超保了他一命,此后就留在相府里做大夫。他也不给别人治病,只负责谢铭光父子的身体调养,谢殊回府后,自然也在他管辖范围内。

谢殊对这个钟大夫还是比较放心的,她身子虽弱,生病却不多,但只要生病都是这个钟大夫瞧的。虽然至今没有什么涉及隐私的病情,但谢殊觉得他对自己的性别应当是有数的。谢铭光留着他也是考虑周全的,离了谢家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唯有与谢家共存亡。

钟大夫话不多,看完后利落地开了个方子就走了。谢殊自从被族人害过后就防心很重,只相信沐白,叫他亲自去取药煎熬。

沐白走后,她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忽然听见书房门响了,睁眼看去,走进来一个美貌青年。

谢殊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是那天谢冉送来的美男子之一。

青年见她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笑容来,趋近几步跪在她榻边道:“丞相,今晚让小人伺候丞相吧。”

“……”谢殊睁大眼睛,接着就捂着唇一顿好咳。

谢冉找进府的必然都是心甘情愿的,会主动献身也正常,但她还是被惊到了。

青年伸手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口中谄媚道:“小人从未见过像丞相这么好看的人,那日一见着丞相就三魂丢了七魄,今日才忍不住主动接近,请您千万不要嫌弃小人才是。”

谢殊摆摆手叫他退开,哪知他不是好好退开的,是被人拎着后领丢开的。

她一抬头,就见卫屹之冷着脸站在眼前,那青年一见对方服饰华贵便知道来头不小,连忙跑出门去了,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难怪冉公子会说那话,原来你的入幕之宾还真不止我一人啊。”

谢殊用袖口遮住脸:“每次有人送上门都被你逮着,不活了。”

“哼,听这话你还挺想瞒着我啊。”

谢殊拿开衣袖:“你未免也太能吃味了。”

卫屹之被她说的一怔,坐在榻边不吭声。

谢殊女扮男装,身边总围绕着各种各样的男子,她相貌又生得好,别人或心怀鬼胎或真心仰慕,总不乏倒贴的,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就想将她据为己有。

谢殊见他不做声,以为是生气了,坐起来攀住他的背,笑道:“好了,我向你赔罪,下次再有人来,我就打他出去。”

卫屹之叹了口气,看到她怏怏的没有精神,想起她还病着,也不计较了,扶着她躺下道:“你好好歇着吧,我也就忙里偷闲来看你一眼,马上还得回去。”

谢冉刚到院外就看见自己找进府的“幕僚”匆匆跑过,不免诧异,顺着方向走向书房,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到窗口,却见房中二人一躺一卧地说着话。谢殊脸上带着病态的微红,笑眼弯弯,卫屹之低头看她,侧脸柔和。

他的眉头又皱紧了,怎么没效果呢,丞相对武陵王还是很上心啊。

☆、六三章

桓廷这会儿正缩在道观院墙的角落里,讪笑着看着对面的穆妙容。廊下灯火不甚明亮,她的脸似覆了层轻纱般朦胧,却愈发叫他心动。

“你跑来干什么?”

“来接你啊。”

穆妙容毕竟是武将之女,比寻常姑娘彪悍许多,险些就要给他一顿好揍,没好气道:“你说你要怎样才能不缠着我?”

桓廷想了一下:“不知道,因为我肯定还会继续缠着你的。”

“……”穆妙容被他噎地说不出话来,世上竟有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她心一横,刺激他道:“我喜欢武陵王那样的,你比得上他吗?你要能说出一点比得上他的,我立刻便答应你。”

桓廷为难地看着她:“这也太难回答了,我不好意思说。”

穆妙容哼了一声,心道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谁知他紧接着就道:“我觉得我哪一点都比他强啊。”

“你……”穆妙容瞪着眼睛,偏偏桓廷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她气急了反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说完扭头就走。

桓廷几乎被这笑容晃了眼,连忙跟了上去。

秋意渐浓,建康城里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秋雨,每下完一场就冷一层。

谢殊自上次去宁州路上病了一场后身体就弱了不少,这次又小病了一场,盘桓几天才好。沐白担心她再受凉,早朝前一定要她系件披风,口中说道:“昨日西席先生那边传话来说几个小公子读书都很用功,只是谢璋和谢瑾二位小公子一个太顽劣,一个年纪小,比不上谢瑄小公子,他脑袋也灵活,常常无师自通。”

谢殊挺欣慰:“过些时日你带他们来见见我吧。”

沐白应下,挑起灯请她出门。

走到府门外,天还没亮透,又开始落雨了。沐白吩咐人去取伞,谢殊摆手道:“不用了,反正几步路就到车上了。”

正要走,胳膊被人扯了一把,她转过头,谢冉撑着伞站在旁边。

“丞相病刚好,还是不知道顾惜身子。”

谢殊听他老气横秋的语气,憋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有做堂叔的样子了。”

谢冉翻了个白眼,手没拿开,仍托着她胳膊,真当她是病人,一路带着她走到车边,先让沐白扶她上去,沥了沥伞上水渍交给光福,这才登上车。

刚一坐下,他便说道:“丞相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谢殊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车中昏暗,谢冉端坐的身影瘦削笔直:“丞相早该考虑娶亲之事了,只是因为身体之故拖延至今而已,但说到底你还是要为谢家留下后嗣的。”

“这个……暂时还不到时候吧。”

“我怕丞相越陷越深,届时就晚了。”

谢殊自然之道他是在说卫屹之,没有作声。

谢冉坐近一些,低声道:“丞相实在想不开,你让武陵王对你死心塌地便好,犯不着也为他真心真意,这样才能反过来控制他啊。可我无论用什么法子你还是固执己见,以后吃亏怎么办?”

谢殊忽然道:“说起来,你也该成家了啊,好歹还长我一辈,你不成家,我哪里好意思成家啊?”

谢冉愣了一下,如今族中长辈都倒了,无人牵线搭桥是一回事,另外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好自己考虑这些。

谢殊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笑道:“我给你留意着,有好姑娘就讨回来给我做堂叔母。”

原本好好地说着她的事,一下就给颠倒到了。谢冉怎能让她得逞,故意道:“论年纪丞相还年长于我,我又何必心急?我还是等丞相成婚后再谈这事吧。”

“……”这下连终身大事都跟她绑一块儿了,谢殊只能无奈叹息。

秦国使臣还没到建康,吐谷浑使臣先到了。早朝上皇帝逮着机会好好显了把威风,又表示出了让吐谷浑俯首称臣的意思。

没想到吐谷浑虽然战败却还是和以前一样坚持,坚决不肯归附,弄得不欢而散。

皇帝不满足地提前退了朝。谢殊叫过谢子元,让他带人去和吐谷浑使臣谈。她倒是不在意什么归附不归附的,只在乎对方的赔偿,晋国此次平乱损失颇重,就让他们来填补好了。

谢子元领命离开后,卫屹之走了过来:“谢相留步,本王有事相告。”

谢冉今日要去东宫当值,没办法现场相助了,临走前紧盯着谢殊,用眼神不断暗示:若即若离,若即若离,若即若离……

谢殊只好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武陵王有何事要说?”

卫屹之上下看她两眼,还以为自己哪儿得罪她了,抬了抬手道:“还是请谢相随本王走一趟吧。”

他们这边大大方方的同行离去,后面看热闹的官员可就心思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