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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17)+番外

已是深秋的尾巴,夜风寒凉。白檀既然准备明天回去,自然早早休息,刚准备躺下,房门忽然被推开来。

她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对方已经夹带冷风到了床前。

“恩师睡了?”

白檀是不指望这辈子能见到他尊师重道的一面了,默默拢着衣襟坐去旁边的矮凳上:“这不坐着呢么。”

“本王刚回府,是来知会恩师一声,你与王焕之的婚事作废了。”

白檀一愣:“怎么说?”

司马瑨道:“太傅那日忽然登门去绑你是因为都中的几大世家正在结党,王氏有意制衡本王,所以想将你变作自己人,就这么简单。本王自然不能为人掣肘,所以把王焕之打残了。”

白檀歪了歪脑袋:“你把他……怎么了?”那可是琅琊王氏的公子啊,王与马并天下啊,你这也太嚣张了吧!

司马瑨笑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今晚几大世家领了府兵在城中互斗,本王带兵平乱,砍了二十几个人头,一不小心就弄残了他而已,这事便是告到陛下跟前也是他们的责任,本王不过是维护都城治安罢了。”

“……”白檀无言以对,多么精妙的一不小心啊。

司马瑨解了披风随手丢在一旁:“如何,恩师被本王绑来这一趟也不冤吧?至少白太傅不敢再拿你动本王的主意了。”

白檀揉揉额角,有点哭笑不得:“殿下真是特别,做你的老师都不敢随便嫁人了。”

司马瑨幽幽盯着她:“这话说的是,毕竟本王得罪的人多,谁都想压着本王,所以恩师以后若要嫁人,还得经过本王许可才行。”

“……”好极了,除她父亲之外,又多了个人来操心她的婚事了。

司马瑨说完便转身出门。白檀起身送客,心里想着反正也想甩手不干了,干脆提一下明日回去的事好了,却见他忽然扶住门框弯下了腰。

“殿下受伤了?”她好心过去扶他,被他捉住手撑了一把力,顿时一惊,他的手竟像是在沸水里浸过一样滚烫。

莫非是吹了太久的冷风发热了?白檀立即就要出门:“殿下忍耐一些,为师去唤大夫来。”

司马瑨用力捏着她的手,阻断了她的动作:“不,不用,关上门。”

他借力撑着站起来,却又像是使不上力,尝试了几次,最后只能靠在门边,低低地喘息,一只手始终紧紧撰着她的手指,力道大的骇人。

白檀觉得自己的手就快废了,又不好直言,毕竟他这模样看起来万般痛苦,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关上门。

司马瑨额头抵在门后,牙关紧咬出声响来,忽然道:“恩师不妨说些事来分分神。”

白檀一愣,连忙搜肠刮肚,说了个曾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说过的小典故。

司马瑨浑身轻轻抖索,慢慢滑坐下去,口中道:“没有可……笑一些的么?”

可笑的?白檀只好又闭着眼睛努力想了想,重新给他讲了一个。

“如何?好些了么?”她小心翼翼问。

司马瑨抬起双眼看她,大约是被他吓着了,灯火下那张脸已无人色,只是那双眸子还牢牢盯着他,眼珠转来转去,早已没了平常的师表。

他恍然明白为何总能被她勾起往事来了,因为她有些时候的神情几乎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

她无心之举,他镌刻于心。

白檀又接连说了几个典故,深沉的,搞笑的,但司马瑨都没吭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停地喘息,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她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说荤段子吧!那她可不会啊。

一直到白檀的手都快失去知觉了,司马瑨终于不再喘息,浑身放松下来,背后衣衫已经湿透。

“殿下真不用找个大夫瞧瞧?”白檀抽出手,轻轻揉搓,下手真重啊,真是疼得钻心。

“郗清会来医治的。”司马瑨的体温渐渐降下去,脸上先前泛起的潮红也一点一点消退,他瞥了一眼她的手:“此事不可让外人知晓,还请恩师守口如瓶。”

白檀心里难免要盘算一下:“那为师有何好处呢?”

司马瑨仰头靠在门上闭了闭眼,下巴上的汗珠滚过喉结落入衣襟:“从今往后,本王一定听从恩师教导,决不食言。”

白檀还真没想到就生个病而已,他居然这么要面子,虽有讳疾忌医之嫌,但对她而言却是难得的良机。

“那看来为师可以改名叫得寸进尺咯。”

第14章 教诲

郗清从后门钻进凌都王府时天还没亮。

祁峰提着灯笼在门口接他,冷得直搓手:“郗公子这回怎么晚到了一天,不是我说你,你可比以前懒了啊。”

郗清没带下手,自己背着个厚重的药箱,双手拢在袖中,没好气道:“我有什么法子,你们那位好殿下昨晚把王家公子揍得半死,王丞相半夜把我拉去他府上,我差点连裤子都来不及穿,还有空来这里?”

祁峰热衷各种八卦:“那王公子死了吗?”

“骂人吧你,有我在他死的了?”郗清扭头朝后院走,一边问:“殿下应当还没发病吧?”

“这我不知道,殿下到现在还在白菩萨的屋子里呢,这都待了足足一晚上了吧……”祁峰忽然话锋一顿,神秘兮兮地道:“莫非殿下把她……”

郗清一愣,拔腿就往后院跑。

白檀的房门被一脚踹开,郗清气喘吁吁地跑到屏风后,司马瑨仰面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白檀顶着一双乌青的黑眼圈托腮坐在一旁。

“你可算来了。”她无精打采:“殿下说你会来医治,我还以为是随口一说呢。”

郗清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居然没事?殿下发病时候可是暴戾的很的,你能活着就不错了,居然还好好地坐着!”他推了一把祁峰,“去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祁峰伸手拍掉他爪子:“天还没亮呢!”

白檀亮了亮自己肿的厚实的左手:“我倒没见他要怎么我,就是手快废了。”

“那也算好的了。”郗清快步走去床边,仔细给司马瑨号了脉,又拨了拨他的眼皮,问她道:“他这样睡多久了?”

“刚睡过去,先前身上一直发着热呢。”白檀有点奇怪:“这是什么病啊?他经常发作?”

郗清移步案后,唰唰写了方子给祁峰,待他出门才招手叫白檀走近:“殿下应该跟你说了此事要保密吧?”

白檀点头:“我又不打算说出去,不过是问问缘由罢了。”

“能有什么缘由啊,天生的呗。他这病也是古怪,一年必定要发作两三次,每次发作都比往常更暴戾,杀人见血是常事,这次你居然毫发无损,看来还真是得了他的免死诏了。”

白檀浑身一哆嗦,难道昨晚他那般痛苦忍耐,原来是想杀人不成?

这么一想也太叫人后怕了。

“难不成他变得残忍嗜杀就是因为这病?”白檀瞄了瞄屏风后的人影,小声问。

郗清点头:“差不多吧。”

“可他当初在吴郡避难时没发病迹象啊。”

“天生的也得有诱因才会发作啊,兴许就是当初吴郡的事给了他刺激呢。”郗清把脑袋凑过来,声音比她还低:“你不觉得皇族多异类么?以前的孝惠皇帝是痴呆,后来的安皇帝也愚笨不堪,史书记载他连春夏秋冬都分不清楚,就连当今陛下据说也有隐疾。凌都王至少脑子没长残,那方面也没问题,不错啦。”

“……好像你对现状还挺知足啊。”

“那是。”

白檀白他一眼,想想又问了句:“陛下真有隐疾?”

郗清瞪她:“听说的呗,不然怎会至今无后,难不成我还试过啊!”

“那你又凭什么说凌都王没问题啊,你试过?”

“诶?对啊,我也不确定呢,要不你去试试?”

白檀踹了他一脚,他抱着小腿装模作样地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