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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43)+番外

白檀何止脸红,还腰酸背痛脚麻和心累啊。

还好司马瑨放下她就转道回军营去了,她一个人在山道上坐了一会儿,可算是平静下来了。

回到东山后白檀挺内疚的,白唤梅难得求她帮个忙,她却没办好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没尽到力。何况她钦佩司马玹为人,私心里也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

不过今日这事白唤梅要是提前开口,她未必就会答应去走这一趟。毕竟劝驾是后妃和朝臣应该做的事,她实在没有理由去搀和。

总之这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历阳王那个幺蛾子。

自入宫之后,司马瑨连着几日都是早出晚归,白檀没与他打上照面,想打听一下陛下那事的进展也没有途径。

足足过了四五日,天擦黑时白檀正准备用饭,祁峰和顾呈忽然走进来打断了她,说是他们殿下请她更衣出门。

“出门去哪里?”白檀舍不得丢筷子,眼睛也全黏在菜上。

祁峰得了司马瑨的命令,正急着呢,一个劲催促:“哎呀快点儿吧,当然是入城去了。”

白檀以为又是陛下的事,搁下了筷子回房去换了身衣裳,匆匆跟着他们下了山。

马车一路疾驰,白檀在腹中组织着劝说之词,也没注意探头朝外看,等到停下,一探身出来就愣住了。

司马瑨身着亲王礼服立在车旁,玉簪金冠,镶玉绶带,疏疏落落的一身贵气。身后却不是宫门,而是太傅府的大门。

白檀豁然想起今日是白仰堂寿辰,转身就想回车中去,却被司马瑨一把拖住胳膊直接扛了下来。

“你……”白檀赶紧站稳,左右看看,发现没有外人在才放心,但还是忍不住低低抱怨一句:“为师总有一日要被你活活气死!”

司马瑨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束,抬手抚了一下她衣摆上的褶皱道:“本王向来行事如此,恩师不是一直都好好地么?”

白檀尚未反驳,府内走出两名青衣小仆来引路,她只好闭了嘴。

又过了一年,这座宅院已经十一年没来过了。

她当初走得决绝凛然,多有气势啊,如今就这么回来了,算怎么个事?

本来还指望着以后教导好了这煞神,自己成了新一任的太傅,回来就站在这门口膈应她父亲的啊!结果居然成了登门拜寿。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坑老师的学生。

司马瑨早已进了门,转头一直盯着白檀。

何止是他,门口白府的小厮家丁都快列成排了,全都偷偷看着她。

女郎忽然回来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白檀抿了抿唇,在大门口站了许久,终于抬起脚跨过了那道门槛。

客人已经来了不少,许多不拘礼数的都围在前厅门口,清谈是世家之人最爱的活动,其实就是彼此挤在一起侃大山,越侃越带劲,都不带喝口茶润润喉的。

门口那群人正在滔滔不绝地清谈,司马瑨却在人群里搜索着目标。

很快他就看到了历阳王司马烨,此行若非因为这老小子,他也根本不会来。

大概是因为司马烨怂恿陛下修道的缘故,世家大臣都对他有些不快,此时也都不怎么爱搭理他。

此时看到司马瑨来,司马烨便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快步迎上来道:“你可算来了,叔叔我一个人可闷坏了。”

司马瑨视线朝他旁边那人高马大的人影一扫:“叔叔怎会闷呢,这不有段鉴陪着么?”

司马烨哈哈笑道:“我们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段鉴在都中毫无人脉,不可能会被白仰堂邀请,必然是借光才来的。

司马瑨自入宫后就已经有数,那个支持段鉴调来都城的人必然就是司马烨。

他倒是挺期待,这老小子蛰伏多年,以往还只是往他身边塞塞人,如今看来是按捺不住了。

正好,东海王之后,他也的确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段鉴是鲜卑人,肤白高大,跟随司马瑨多年,从他进这院子时便早已看了过来,多次与他视线相触,此时才垂首见了个军礼:“属下见过殿下。”

“你今后应当算不上本王的属下了。”司马瑨幽幽一笑,段鉴却瞳孔陡然一缩。

跟随他多年,岂会不知他残暴本性。

白檀对历阳王只有一面之缘,之前采蓉的事加上如今司马玹的事,早已对他反感至极,看到司马瑨在他交谈,也只是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她不方便去那些重臣高官中间,干脆转身沿着回廊往后院走去。

早有仆从见到有客往后院来,正要过来劝阻,一看清她的脸便退了开去:“女郎,您回来了。”

白檀“嗯”了一声,径自走去了自己当年住的院落。

院中居然什么都没变化,她推开房门,一室昏暗,但感觉也是细细打扫过的样子,一丝潮湿霉气也闻不见,手指在桌案上划了划,也不见灰尘。

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旁边一阵轻响,她吓了一跳,就见屏风后走出个人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那是白仰堂。

他点上灯,看向白檀的脸色有些古怪:“我还道你又不会回来了。”

“这父亲得感谢凌都王,若非他我也不会在这里。”

白仰堂的脸色因她这句话沉了几分。

白檀不想与他再弄到争辩的地步,便问了句:“父亲在这里做什么?”

白仰堂抬了一下手里的卷轴:“来取你母亲的画像,我当年与她说好要同过五十寿辰,六十寿辰……怎么也不能违约。”

他知道这话说来只会叫白檀不屑,也不愿多解释,说完便携着画卷出了门。

白檀冷脸不语。她一直反感他提及她母亲,当初母亲卧病时他还醉心权势不管不顾。生前都没有珍惜,如今又装什么深情。

以前还听她母亲说过她父亲当年白衣轻裘,风采过人,如何如何与众不同。也正因为他出众,她母亲一个出身大门阀的世家女才跳出了原本家族属意的王谢大族,选择了这个小门阀出身的白氏儿郎。

可她觉得一点也不值得。

这个人心里的权势重要胜过妻女,根本就是选错了人。

“恩师原来在这里。”司马瑨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白檀背过身去:“后院你也进的来?”

“那也得这里的仆从敢拦本王才行。”

他走进来,轻轻拨过她的肩头,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你也有伤怀的时候。”

白檀咬唇别过脸。

真是丢人,怎么偏偏被他撞见了!

司马瑨捧着她的脸,在她眼下细细摩挲了一下,那里有盈在眼睫上的一点湿意,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白檀下意识就要挣脱,他却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嘘”了一声:“放心,没人会知道。”

没人会知道。这话可真是叫人安心。白檀真的不动了,过了片刻没好气道:“亏得为师没有痛哭流涕,否则将殿下的礼服染湿了怎么办?”

“无妨,本王脱了礼服再让你靠着哭便是了。”

“……”白檀忽然一点伤感也没了。

前院里已经人声鼎沸。

司马瑨先行一步去了前厅,白檀落后过去,故意掩人耳目,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了。

看看上方,白仰堂正举盏与众人客套,看起来兴致高昂。

她懒得多看,转头四顾,忽然发现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白栋。

不可思议,要在往常他早就冒出来了。

白栋没有冒出来,倒冒出来个意想不到的人。

历阳王司马烨居然从前面的位置挪到她这方小案旁来坐了。

“女郎,本王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他相貌亲和,说话又轻柔,若非出了陛下这事,谁也不会把他当个幺蛾子看待。他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道:“女郎可知我那侄子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白檀怔了怔才回味过来他说的是司马瑨。

难道要说喜欢我这样的?好像有点不要脸啊。她干咳一声道:“在下不知,历阳王殿下因何有一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