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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44)+番外

司马烨笑道:“自然是关心我那侄子了,顺带也好安插两个人在他身边。”

“……”白檀对他的直白无言以对,就这样居然都没被他侄子捶死,也真是命大。

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底气足吧,毕竟有恃才能无恐。

她看看司马瑨,他也正好看着自己这边。大概司马烨也发现了,讪讪一笑,端着酒盏回了自己的座位。

在场的白氏族人有人认出了白檀,白仰堂虽然没说什么,也总往这边瞟。白檀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何况就她一个女子,也颇多不自在,便趁众人不注意时起身悄悄离了席。

回廊折角处灯火晦暗,看着安宁。白檀走去那边站了片刻,回忆里都是往事,忽然听到头顶哗哗一阵枝叶的响动,抬头一看,眼角便是一抽。

白栋趴在一棵大树上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

“阿姊?我没做梦吧?你居然会回家来?”

白檀道:“我没做梦吧?你爬树做什么?”

白栋吸了吸鼻子:“还能为什么?阻止父亲送我入营呗。”

白檀哭笑不得,他打小就是这幅德行,一遇到事情不是攀墙爬树就是满地打滚,白仰堂是最重视举止风雅之人,每次见了都会大怒。

“你赶紧下来,前厅满堂宾客,万一待会儿出来少不得要撞见,你不嫌丢人么?”

白栋抱紧树干:“就是知道丢人才爬啊,父亲一定会碍于面子松口。”

白檀板起脸:“别废话,你给我赶紧下来。”

白栋还是摇头。

白檀道:“难道要我上来捉你下来吗?”

白栋最是心疼白檀的了,如何会舍得让她爬树?听了这话还真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犟着脾气摇了摇头:“不下来,父亲不答应我绝不下来。”还是小命重要啊。

白檀掳了掳袖子:“行,真要我上来捉你是吧?”

她眼睛已经瞄到司马瑨出来了,只要她一有动作,他必然会来阻止,既可以吓到白栋,又能免于爬树,实在太机智!

白栋连脚都勾住树干了:“阿姊你别上来,危险着呢,让我一个人吓吓父亲不行么?”

白檀话放出去了,架势也摆好了,就等着司马瑨来拉她了,可偏偏没有。

他已经到了跟前,却抱臂站在一旁欣赏。

白檀不能认怂,抱住树干转头朝他猛挤眼睛:你倒是过来拉为师一把啊!

司马瑨终于走了过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没事,放心的爬,本王等着接住你就是了。”

“……”

嘭的一声,白栋自己摔下来了,揉着屁股就扑过来隔开二人。

“离我阿姊远一点!”

白檀无语,早知道这样可以让他下树,刚才也不用那么卖力演戏了。

第31章 保证

白栋吓唬他父亲的目的没能实现,倒是成功吓唬到了下人。

一群仆从看到他扑去凌都王跟前简直肝胆欲裂,纷纷拥将上来,抱住他就往后院拖。

一边拖还一边安慰他:“郎君您忍忍,小的们也是为了您的性命着想哈。”

白檀忽然觉得府里的下人身手比十一年前矫捷多了,一定是因为常年跟着白栋的缘故。

此事白仰堂未亲眼所见,只听管家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自然动怒,却还得强忍着心绪招待宾客。

待到宴会结束,早已不耐的白檀才现身到他面前,草草道了个别就登上车去了。

白仰堂也没在意,只拦住了司马瑨出门的脚步,代子行大礼致歉:“老臣愧领太傅一职,教出这样不知礼数的混账,望殿下见谅。”

司马瑨倒没介意,他容忍白栋多半是看白檀的面子,余下那一小半是因为白栋根本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何况今晚除了司马烨和段鉴二人让他不太舒服之外,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白仰堂却也不只是为了道歉,特地请他去偏厅就座奉茶,低声道:“殿下从不施人恩惠,今日却将小女引回了家门,老臣不知该如何回报。”

司马瑨了然,看来他以为自己带白檀回来是在示好,显然是有心借此理由归附了。

“太傅若有心回报,本王自会笑纳。”三公之一,没理由拒绝。

如今世家彼此牵制,琅琊王氏一门独大,太原白氏不过是夹缝里生存罢了,白仰堂决心调头依附一个有军权的,实是明智之举。

所以他向司马瑨表了忠心。

司马瑨也不客气,欣然领受便要出门,却又被他叫住。

白仰堂数次欲言又止,才将心底的话说出来:“白檀毕竟是老臣唯一的女儿,虽然我们父女不和,老臣还是希望她此生名声清白,还望殿下成全。”

他们师生之间早年相识又年岁太近,现居于一处,今日又同来同往,白仰堂心里多少有点狐疑,作为父亲提点一下总没错。

司马瑨的脚已迈出门去:“有些事情,太傅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好。”

“……”白仰堂愕然。

宫中依然缭绕着一层烟熏火燎的丹药味儿。

始作俑者司马烨自白太傅寿宴上被冷落之后,基本上就是每日在自己的行邸里吃喝玩樂,不太与其他人接触。世家大族对他怨声载道,他也充耳不闻。

丞相王敷不好对他一个皇族发火,干脆把太史令叫到跟前给训了一顿:你好好地乱占什么卦,什么叫国上德行有失?害得陛下想不开!国之上又不止陛下一个人,还有一班重臣呢,你随便挑个人背锅不行吗?

太史令领悟力极强,王丞相与凌都王不合天下皆知,要找人背锅,当然要找他的死对头。

于是第二日朝中新流言尘嚣日上——

陛下宅心仁厚,登基以来从未有过半分差池,如今各地天灾频发都是因为凶星冲撞了紫微星所致,其实压根不关陛下什么事。

凶星还能有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司马瑨还没说什么,祁峰先忍不住了,在他面前提了一百种让太史令生不如死的方法。

顾呈也很积极,都试图去逮人了,一打听才知道太史令自散播了这谣言后就称病闭门不出了,家里至少多了三倍的人手防护,还真是怕死的很。

司马瑨坐在营中,眼睛一直盯着建康城内的地图,根本没在意他们二人的话。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对二人道:“在这几个地方下手不易惹人注目,最多给你们三日,将段鉴的人头提来给本王。”

既然已经确定不是自己人,自然不能留给司马烨。

白檀这两天不是忙着授课就是忙着安抚自认命苦的白栋,刚刚从周止寄来的书信里得知了那凶星冲犯帝星的传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世道,无论是权贵还是平民都对所谓的上天深信不疑,这种流言可不是随口说说的,一旦牵扯到天灾和帝王,都颇能蛊惑人心。

待到日落时分,目送学生下了学,她便立在院中等着司马瑨,打算与他商议一下此事。

结果司马瑨还没回来,却等来了高平。

一进门他便道明来意:“女郎,陛下急召,请随在下入宫。”

白檀见他神情焦急,有些奇怪:“何事?”

高平只侧了侧身做请:“女郎快些上路吧,别让陛下久等。”

白檀上次被白唤梅匆匆拉进宫去就觉得失礼,这次再急也叫他等了一下。她返身回房,换下了深衣,着了件绯色对襟的褂衣襦裙,又与无垢交代几句,这才随他出门。

路上她仔细想了一下,会不会是不是司马玹忽然想通了不再求道了?可看高平的样子又不像。

等到了御书房,却是一愣。

殿内站着好几个大臣,王丞相、谢太尉都在,司马玹倒是端端正正坐在上方,可身上还披着道袍呢。

白檀见了礼,直觉没好事。

司马玹叫她起身时语气很温和,看向大臣们的脸色却说不上好:“今日召你来,是丞相的意思。”他抿紧唇,似乎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