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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5)+番外

白栋一把环住双臂:“你这是什么嗜好?我身上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够九件衣服啊!”

司马瑨低低地笑:“没有衣服还有皮,以利刃自脚心开口,将人皮整张剥下来,塞入稻草,便是名副其实的‘草包’。”

“……”白栋以往对这个煞神只有耳闻,不曾真正接触过,甚至方才还能对他大呼小叫,到了现在才终于感到害怕。

他不是人,是魔物啊!

顾呈已在案头摆上了香炉,文房四宝也一应齐备。

白栋跪坐端正,哆嗦着执起笔,可在巽宫这开头一关便卡了壳。

回环诗也是分种类的,通体回文、就句回文、双句回文等,断法不同,意义自然也大相径庭。

这到底该用这一种回文方式来判断?明明每个字都能看得懂,却不敢轻易断定意思啊,然而后面还有八宫要解啊啊啊!他咽了咽口水,额头上甚至开始浮出汗来。

以前父亲总是指责他不肯用功读书,半分也比不上阿姊,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

他咬牙想扔了笔,屏风后的人冷不丁道:“你敢拒绝本王现在就让你变成草包。”

“……”他只好又默默捏紧。

从没觉得一炷香的时间这么快,只瞄了一眼就要烧完了,白栋只能硬着头皮将不确定的答案写了下来。

顾呈将他写的小笺送去屏风后,传出来的是一声冷笑:“错了。”

祈峰立即大步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扒了他的外衫。

“下一宫还有机会,不用着急。”司马瑨居然还安慰他。

怎么可能不急!白栋已经乱了阵脚,越心急就越无法控制视线往那边瞄,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在这幅字上。

第二柱香时间也过了,祈峰和顾呈同时上前,左右开弓,又剥了他一件衣服。

那二人似乎已经料定他无法再解出来,干脆就在身侧候着,就等着时间一到便剥他衣服。

白栋自爱风流,这样的深秋季节里也穿着不厚,如今上衣被剥得只剩下一件里衣,再剥完纨裤可真就要剥皮了。

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双全你个坑啊,是去天上搬救兵了不成!

帐外忽然有士兵高声呼喝:“大胆!营帐也是你能闯的?”

祁峰正等着扒人衣服呢,被这声惊的一乍,没好气道:“瞎叫唤什么呢!惊扰了殿下,要你狗命!”

帐外安静了一瞬,帐帘忽被一柄白羽扇挑开,白檀探身而入,身后紧跟的士兵想要阻拦,脚刚跨进来又慌忙退了出去。

“阿姊!!!”白栋丢了笔就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

祁峰和顾呈面面相觑,忽然回味过来,娘喂,怎么忘了她也是太傅家的了!

白檀用羽扇抚了抚白栋的头,抬眼看向屏风:“凌都王殿下恕罪,方才在下在外求见被阻,已然听到了经过,不得已才强行闯入,还请殿下容许我替他解这幅刺绣。”

“真是姐弟情深。”司马瑨的声音多了些许兴味:“念在你勇气可嘉,本王可以暂且恕你闯营之罪,可你既然听到了经过,该知道解不出来会有何惩罚吧?”

祁峰见她只为救人而来,暗暗松了口气,听到这话还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料想白檀要和往常一样害怕退缩。

顾呈憨直一些,见白檀那张白嫩的面皮在帐外吹了半天的秋风,双颊鼻头皆已微红,竟生出一丝怜香惜玉之心来,便小声提醒了句:“解不出来可是要脱衣剥皮的。”

白檀捏着扇柄在手指间转了转:“可以。”

帐中安静了一瞬,气氛有些诡异。白栋忍不住扯了扯白檀的衣角,想劝她三思后行,不想却被她一扇子拍开,委屈地撅着嘴站去了旁边。

白檀眼睛紧盯着屏风:“殿下先前只说了惩罚,还没提到奖赏呢?”

祁峰好笑:“这小子可是戴罪之身,还想要奖赏?”

白檀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只说要替他解,又没说奖赏是他的。这幅刺绣既然是我解出来的,奖赏自然是我的,与他何干?”

祁峰语塞,心里一阵古怪,怎么觉得她忽然不怕自己了?胆儿肥了?

白栋不知阿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难免失落,垂头耷耳地揉着衣角不吭声。

司马瑨似乎更觉有趣了,竟也没拒绝:“可以,本王待会儿再处置他,你归你,若你真能解出来,想要什么都可以。”

白檀想了一下:“即使要殿下脱衣剥皮也行么?”

祁峰和顾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还真敢说啊!

司马瑨顿了顿,语气里竟染上了诡异的兴奋:“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白檀这段时间受的窝囊气全勾出来了,刚好可以好好清算,一提衣摆跪坐下来。

刚要提笔,顾呈憨憨的跑过来将香炉里的残香换成了新香。

白檀视线已经落在刺绣上,口中道:“你直接将九炷香全点上好了,反正我打算九宫一起解。”

顾呈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看屏风,隐约看见原先斜倚在榻的人影在听见这句话后坐直了身子。

白栋自然相信自家阿姊的本事,但此刻心里也难免紧张。

秋风卷着帐帘上下翻飞,他担心那风会加快燃香速度,就堵在门口遮挡,视线牢牢盯着那九炷香。

香灰变长,跌落进香案,又变长,又跌落……

白栋几乎入了神,他已下好决心,万一阿姊解不出来,誓死也要保卫她的清白!

脑中已跟那煞神激战了几百回合,忽然听见“啪嗒”一声,他定睛一看,燃香还剩了一小截,白檀已经将笔按在案上。

“请殿下过目。”她拿起羽扇朝屏风一划。

顾呈上前取了那几张小笺吹了吹墨迹,快步送去了屏风后。

司马瑨捻动着笺纸,摩挲轻响,手指时而会随动作探出屏风边沿,修长白净,完全看不出这是双喜爱沾染鲜血的手。

待动作停了,声音静了,他开口道:“不错,九幅都解出来了。”

白栋心中一喜,又听他道:“可惜,你并没有解出最后一步来。”

白檀瞄了一眼香炉:“九宫者,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按照这顺序,巽宫取第四环诗句,坤宫取第二环诗句,艮取八,乾取六,离九坎一,中间再取第五环,一共九句,合成一首新的回环诗。这首诗揭示的恰好是一个地点——阳山阴,蠡泽东,三十里。想必这便是殿下所说的最后一步了。”她顿了顿,“敢问殿下在这地方寻着什么好东西了?”

祁峰和顾呈已经呆了。

他们是在匪寇头目的尸身上摸出这副刺绣的,俘虏说是他们的军师命人绣来给他们老大做生辰贺礼的。

司马瑨觉得另有玄机,命人严刑逼问军师,这才知道其中奥妙,原来这是他们藏宝的地点。

他们还真挖出了好东西,要不是这样陛下能秋祭当头还派人来接他们殿下么?他们可是带着好货回来的呢!

香炉的香终于燃尽了,白檀歪了歪脖子:“殿下?”

你以为不吭声就能逃避了么?嗬,天真!

“白檀?”

白檀一怔。

司马瑨笑了:“天下三才,医才郗清,乐才白唤梅,文才白檀,号称‘一清二白’,我早该想到是你。”

“殿下过奖。”白檀觉得他语气听着有些古怪。

“你进来。”

白檀定了定神,举步缓行,绕过屏风。

屏风内光线微黯,司马瑨盘腿坐着,双手搭在膝头,素衣微敞,斜搭一件深黛外衫,面容濯濯清朗,抬眉色转皎然,目光灼灼如岩下之电。

白檀嘴唇微张,有些回不了神。

这般风姿,只会叫人想到萧萧松下风,璧人山上行。沾什么血腥,根本就该尘世都不沾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