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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地之城(32)

自作自受。

他偏过脸,走开两步:“没有。”

“你真闻到了?”

关跃不答,转头走了。

言萧搓了一下手指,他的呼吸沉,像在她指尖留下了点什么。

很快天黑透了,白天阴沉的天气到了晚上才兑现结果,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原本石中舟提议要给言萧举行一个欢迎仪式,张大铭连菜都多做了两道,却因为这破天气而遗憾告吹。

不过就算能办估计也欢乐不起来,蒲佳容第一个没心情,吃饭的时候言萧都没看到她。

回到帐篷,言萧坐在床上,对着灯光先研究了一下手上的两节玉璜。

包浆在光下像润泽的膏脂,她盯着上面的刻纹看了一会儿,心里大致有了点数,把玉璜收了起来,等到白天有自然光的时候再看会更好。

戈壁一夜风沙。

第二天起床,言萧刚洗漱完回来,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那里的蒲佳容。

看见言萧,她的眼神有点回避,还是那种慢慢吞吞的劲头:“我来送玉璜。”

言萧一手掀开帘子:“这次是真的?”

“嗯。”极低的一声,像蚊子哼。

“进来吧。”

蒲佳容走进去。

“东西放着吧,你可以走了。”

“……”蒲佳容把三节玉璜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昨天的事……不好意思,我向你道歉。”

言萧抬头看她一眼,冷笑一声:“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蒲佳容心里松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女人她总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她咬了咬唇,找出个话题:“你有头绪了吗?”

言萧说:“怎么听着好像你有头绪了,说来听听啊。”

蒲佳容昨天见识到她的本事了,现在说话就有点没自信:“我觉得这玉璜应该是汉朝的吧。”

“是么?东汉还是西汉?”

“不确定。”

“汉朝墓葬最喜欢搞壁画,那个墓半点不符合汉朝墓葬形式,四壁光秃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汉朝的东西?”

言萧的身上穿了件珍珠白的衬衫,卷了两截,露出白藕一样的小臂,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人,随意摆弄着桌上的玉璜,气定神闲,自信已成气场。

蒲佳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顺着她的话问:“那你觉得是什么时代的?”

“往前推,至少在春秋之前,不出意外,应该是商周的东西。”

言萧说完问她:“你这么关心这个干什么?”

“因为关队一直想早点得到结果,整个队就都很关心这个。”

“哦,因为关队……”她断章取义的重复。

蒲佳容脸有点红,脚往门边走了一步。

言萧以为她要走了,也没客气,谁知道她又停了下来。

“我跟关队没什么,他……”

言萧下意识地就想说“关我屁事”,可听她这口气,眼睛就不自觉地看了过去:“他怎么?”

蒲佳容好像在斟酌词汇,很久才说:“我跟他说过的,他说他现在没有心思考虑这种事情。他的心里好像装着很重要的事,眼里看不见旁人,所以……我跟他没什么。”

言萧在心里回味了一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以为你们俩……”

“我们俩怎么?”言萧似笑非笑,抱着胳膊往桌边一靠:“我跟他也没什么呀?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是像你那种的‘什么’。”

“……”蒲佳容无言以对,终于转头出去了。

第26章

戈壁天气变幻莫测,经常是风沙狂肆之后又艳阳高照。

关跃在附近巡查完一遍回来,经过墓坑,碰到刚在里面做完最后一次测绘的石中舟和王传学。

“关队!”石中舟朝他招手,一脸兴奋:“听小蒲说了没?言姐说那玉璜是商周的呢!”

关跃有点意外进展这么快:“她真这么说了?”

“是啊。”石中舟走过来勾住他肩,暧昧地挤挤眼:“关队,你说咱这儿就这么几块玉璜给言姐鉴定,照她这速度,说不定用不着多久就能完工走人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关跃在阳光下站得笔直:“可惜什么?”

“装蒜啊关队,别说你跟言姐半点事儿没有,你们之前一起跑路的时候就没发生点儿什么?”

“没有。”关跃拨开他的手,垂眼盯在脚下往前走:“她能早点工作完最好。”

“……”

帐篷里,桌上铺了块黑布,五节玉璜按照花纹延展的顺序拼接,边沿的孔洞用细线穿着固定在一起,连接成一个带开口的圆。

言萧的鉴定早就开始了。

她叠着腿坐在床边,身边是带来的资料,一张一张的,铺满整张床。

看完手里最后一张纸,她掏了烟走出去。

关跃回到营地时就看到言萧蹲在坡地上抽烟,脚边零碎的几支烟头。

她的背很纤瘦,被阳光拉出一道斜影,他走过去,影子正好叠在她的上面。

“你肯定玉璜是商周时期的?”

言萧抬头,因为迎着阳光,看他时不得不眯起双眼。

“嗯,我肯定。当然,这是我的判断,你可以不信。”

关跃盯着她,她抽烟时眉心轻蹙,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还有什么发现?”

“有第六节 玉璜。”言萧掏出手机,把拍的照片给他看:“每节玉璜的两头都有孔洞,如果没有第六节,边缘的两节就该是只有一头有孔。”

关跃对着照片“嗯”了一声。

“但是我看不出刻纹刻的是什么。”

她找遍了资料,不是商周时代常见的饕餮纹、云雷纹、夔纹之流。

不确定刻纹就无法知道来历,也就无法知道第六节 玉璜在哪儿。

关跃忽然说:“我给你点线索。”

“嗯?”言萧被他拽起来。

关跃拨着她的肩往左转:“往前看,是什么?”

他说话时低了头,声音低沉,从她的耳后拂过来,带着风里的喧嚣。

言萧说:“那条地下泉。”

关跃又把她的肩拨了个方向:“现在呢?”

“我们住的地方。”

肩膀最后被拨到右边:“再看。”

“那个墓坑。”

关跃点头:“我们住的地方像个峡谷,本来就隐蔽,还有条地下泉在边上隔挡,那个墓坑更偏,不靠山不靠水,四周有土丘矗立,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这在风水上是个凶地。”

“凶地?”

“嗯。”他补充一句:“当然这是我的判断,你也可以不信。”

言萧回头,眼神黏在他身上,似笑非笑:“我信啊。”

远处,石中舟跟王传学刚回来,早就看到他们站在一起。

“切,关队还说没什么呢!”石中舟贼笑:“谁都看得出来言姐看他的眼神不对。”

王传学:“啊?我没看出来啊。”

“……你傻呗!”

这天晚上,言萧又在帐篷里研究了几个小时。

翻完几张老地图,她盯着玉璜看。

足足有四五分钟,她掏出手机给关跃发信息:“在哪儿?”

这里有信号,却不是很好,过了片刻关跃才回过来:“宿舍。”

言萧打了行字:“有进展了。”刚要发送,她的手指一停,删了,重打一句:“五分钟后来找我。”

发完这条她立即放下手机,去床边拖出行李箱。

关跃收到的时候已经过去几分钟,他有数,估计了一下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进了帐篷没有看到人,他往床边看,发现言萧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边上牵了根绳子,上面搭着块布做隔挡,她在后面窸窸窣窣地换衣服。

女人的身体在灯光下像投影一样在布上映出来,他移开眼,去看桌上的玉璜。

言萧已经听到动静:“你来了?”

“嗯。”

布帘被掀开,她走了出来。

关跃看过去,眼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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