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萧的身体如绳一般拉紧。
关跃紧紧环着她,从腰后摸出什么塞到她手里:“这才是开始,后面的路不会太平,你拿着防身,也许会用得着。”
言萧摸了摸,缠着布条,她记得这是他的刀。
“你不怕我一见到五爷就把他给捅了?”
“你不会。不管是谁,只要对你有威胁就下手,出了事我来善后,首先你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言萧把刀塞进腰里。
关跃解开上衣把她裹进来:“放心睡吧,我守着,他们没胆子硬闯。”
第47章
言萧很快睡着,关跃搂着她,闭上眼睛,身体却随时保持着警惕。
夜里的风呜嚎着从四面钻进来,屋顶都像是要被掀翻,这地方不是人待的。
外面脚步声不断,男人们通常在夜晚倒斗,现在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又无处发泄,不停地走动、窥探,污言秽语,吵吵闹闹。
直到后半夜,声响渐息,又传出震天的鼾声和磨牙声,此起彼伏。
关跃刚有点放松,外面猛的响起一声喊:“干他娘的,快起来!”
有人被吵醒,不耐烦地哼骂着。
门忽然被狠狠摇动,好像有人在外面硬推。
关跃轻巧地下床,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一个人一头冲进来,被他扼住喉咙。
“我日……”是黑狗,声音生生憋在了喉咙里。
“你干什么?”关跃把他抵在门上,哐的一声,连带整间棚屋都晃了一下。
床上轻响,言萧被惊醒,迅速坐起,摸黑穿上衣服。
黑狗抓住他手腕,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齐哥……”
关跃松开手。
黑狗猛咳两声,呸地吐出一口唾沫:“操!齐哥叫你们上路!条子来了!”
一瞬间像是炸开了锅,外间棚屋里七倒八歪的男人们一个个窜起来,没窜起来的也被人拽起来,脚步忙乱,影影绰绰,全往门口挤。
关跃回头,言萧已经站在他身后,他抓住她胳膊:“走。”
黑狗被他一下撞开,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狗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骂谁。
言萧在黑暗里被关跃紧紧拽着,从男人们中间穿过去,擦着蹭着,什么味道都有,终于出了门,被风一吹,深吸两口气。
外面天不过蒙蒙亮。
面前车影一闪,横冲过来那辆路虎,车窗降下,齐鹏探出脸来:“快去开车,马上走!”
关跃拉着言萧走到停车的地方,又听见齐鹏说:“黑狗,我的车留给你了,赶紧跑路。”
黑狗忙不迭道谢:“还是齐哥仗义!”
路虎车门关上,朝前开出去,关跃开着车跟上。
言萧往后看,黑狗进了齐鹏的那辆奥迪,好几个人拼命往上挤,车门都关不上,他根本不管,直冲出去,差点把一个人拖出去好远。
远处有几束车灯在接近,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到这里。
关跃看了看她:“你清醒没有?”
言萧皱着眉:“半夜被警察追,想不清醒都难。”
关跃转一下方向盘:“把你的包拿好,玉璜别让人发现,不管是齐鹏还是警察。”
言萧想起这茬,把包抱在怀里。
手机忽然响了,关跃接起来,是齐鹏打来的:“小十哥,警车就快追上来了。”
“是,齐哥。”
“黑狗开车跟在咱们后面吧?”
关跃朝后看一眼:“嗯。”
“我把车留给他就是为了给咱们挡路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了。”关跃放下手机,油门直踩到底。
前面的路虎提速更快,早就冲了出去。
后面一阵骂声,言萧看过去,那辆奥迪忽然抛锚了,眼看着就要被车灯闪烁的警车追上。
她嘲讽地笑一声:“我还以为齐鹏是真仗义呢。”
“干这行的眼里只有利,哪有什么仗义。”关跃往外望,一共两辆警车,朝斜向追过去了,黑狗应该是徒步往那儿跑了。
他和齐鹏都没有开车灯,似乎没有引起注意。
一个小时后,天一点一点亮起来,隐约看到村镇的轮廓。
路虎冲到一片洼地里,停了下来。
关跃跟着停下。
齐鹏开门下来,脸色不好:“小十哥,你现在知道老子为什么化名资助你了吧,看到没有,才跟那群猪猡在一起待一晚,马上就被条子盯上了,操!”
关跃下车走过去,递支烟给他:“齐哥别太动气,也许只是例行巡逻。”
“那可未必,你听说过一个叫李正海的没有?今天那些人八成就是他手底下的。”
“知道这个人,听说他管西北文物这块儿,我当然得提防。”
齐鹏点了烟,笑得很不屑:“听说他想要端了五爷,还要彻查国内的走私大案,呵,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言萧从车里下来,站在关跃后面默默听着。
齐鹏转头看看周围,把才抽了几口的烟踩灭:“行了小十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这样太显眼,得分开走。我家里人还在朱水镇上,麻烦你去接一下,回头咱们在三道坡碰头。”
关跃立即问:“那五爷呢?”
齐鹏笑了:“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忘了五爷。”他转头,一把拉开路虎的后座车门。
关跃眼睛瞬间扫向车内。
言萧跟着看过去,目光凝固。
后座上坐了个人,头发花白,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脸朝着他们,但戴着墨镜口罩,无法看清五官。
他坐得很正,双腿交叠,两只手搭在膝上,虽然不显眼,还是能看出左手有一截断指。
齐鹏说:“夜里我就把五爷接来了。”
关跃并没感觉多意外,齐鹏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脑子绝对是好使的。
他朝车里点一下头:“五爷。”
车里的人“嗯”一声,声音苍老威严,其余什么都没说。
“五爷这两天赶路着凉了,还病着呢,就不多说了。”齐鹏把门合上,坐上车:“回头见,小十哥,别让五爷等太久。”
路虎从眼前开走了。
关跃回头,言萧迎风站着,眼珠一动不动,瞳仁似乎比平常更黑,离得近甚至能看见她的瞳孔在微微收缩。
他拖住她的手:“上车。”
齐鹏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到了前面的镇子上,附近有巡逻的警车在。
关跃就近把车拐进一家客栈,开了间钟点房暂时回避。
进了房间才发现这一夜过去彼此都是灰头土脸。
言萧的上衣上甚至还沾着昨夜的羊血,干涸后像一块斑驳的铁锈。
关跃说:“去洗一下。”
言萧走进洗手间,里面很快响起水声。
他在外面等着,过了很久也不见她出来,走过去敲门:“还没好?”
门虚掩,有烟味飘出来,他推开,看到言萧赤身裸体地站在洗手台边上抽烟。
女人雪白的身体在昏暗的洗手间里有种不可言喻的性感,喷头下的水往她身上溅,一滴一滴顺着肩背往下滑,落入臀沟。
关跃低头,喉结滚一下,又抬头:“怎么还不洗?”
言萧从镜子里看到他,笑一下,拉他进来:“等不及么?那让你先洗。”
水珠溅到她手指,烟都被打湿半截。
关跃把她手里的烟拿下来,在洗手台上按灭,闭着唇不说话。
言萧似是懂了,伸手解他的纽扣:“那一起洗,把我们那次没洗完的澡洗完?”
关跃抓住她的手:“言萧,你在紧张吗?”
她双眼微眯:“我紧张什么?”
“见到五爷。”
“我像在紧张?”
关跃的眼睛落在她胸口,沉甸甸的两团,浮着一抹红,他实话实说:“你身上很红。”
“那又怎么样?跟你做的时候我身上更红。”言萧笑:“这不是紧张,这是激动、兴奋。”
关跃盯着她,她眼里有种莫名的神采,让人想起敖包上空飞过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