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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35)

春日下午容易叫人犯困,荀绍喝的酒来了后劲,昏昏欲睡,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老管家匆匆跑进来说:“出大事了女公子,去宁都侯府递拜帖的人回来说宁都侯遇刺了。”

荀绍惊坐而起:“你说什么?”

“宁都侯遇刺了,就今天的事儿。”

荀绍皱眉,随手拿了披风一裹就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一章,第二章稍候奉上,我会头缠加油布条把英俊如旧的二更君给大家牵来的!╮(╯▽╰)╭

☆、第二九章

从荀府到宁都侯府并不算太远,附近都是官居之地,道路畅通无阻,荀绍一路疾驰,到了宁都侯府外不过片刻。

范一统正在门口布置守卫,见她忽然现身,颇为诧异:“荀将军怎么来了?”

“你说呢?”荀绍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他,人已朝府中走去:“应璟人呢?”

范一统紧跟在她身后,“在厅中,不过荀将军最好还是别去了。”

荀绍停步转头:“为何?”

“因为……”

他还没说完,荀绍忽然听到厅中传来极低的哭声,快步走过去一看,永安公主也在,背对她低泣,旁边地上躺着个人,已经盖上白布。

她怔在当场,怎么会这样?他身边防卫不会这般疏漏,对方不该这般容易就得手啊。

“荀将军,你没事吧?”范一统见她神情不对,关切地问了句。

“没事……”荀绍转身往回走,身后忽的哐当一声,回神一看,自己竟已不知不觉走到侯府后院,披风带了一下廊边花盆,碎了一地。

范一统远远地看着她,脸色狐疑。

“真没事,我、我只是想坐一下。”她说着竟真的倚着廊柱坐了下来,大概是酒劲还在,脑袋有些晕乎。

亲人们离开时她虽然悲痛,但战火岁月,其实心底已做了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那日竟发现心底早有准备。

可这是应璟啊,当初困在雍城里厮杀到只剩一兵一卒,浑身是血看不出人形都挺过来了,大漠飞沙那般艰苦的岁月也熬过来了,怎么反倒在这游刃有余的朝堂出了事?

就算不愿意承认,他也是世上她最熟悉的一个人了,如今连他也……

荀绍垂着头,往日回忆像从深水中打捞出来了一样,历历在目,却是越想心里越堵,呆坐了半晌也没动弹。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荀绍心中烦闷,不想理睬,忽然回味过来这不是范一统的声音,扭头一看,险些撞到对方的脸上去。等看清楚对方是谁,她腾地就站了起来:“你……你没死?”

应璟身上穿着便服,脸色有些不好,但的确是个大活人。他神情有些微妙:“怎么,你很希望我死?”

“可……那厅里的尸首是谁?”

“护卫。”

“那公主为何那般伤心?”

“当时公主屈尊与我同车,刺客来袭,这护卫挡在公主身前救了她一命。公主为人善良,感怀他丢了性命,你当人家是你?”

“……”荀绍想起自己刚才居然还坐在这里悼念他,简直是蠢到家了,心里好不气恼。

应璟看她面有愠色,还故意凑过来道:“我就知道阿绍你是关心我的,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觉得没面子。”

荀绍暴躁:“谁关心你了?我来接小铃铛的,人呢?我马上带他走!”

“这样啊……”应璟走近,伸手替她将披风带子解开重系了一下:“看来你真的很着急接他回去嘛,连披风都系歪了呢。”

荀绍拍开他的手:“人呢?”

应璟捂着一边肩膀,脸色有些痛苦:“我身上还受着伤,你能不能轻点儿。”

荀绍吃了一惊:“我不是有意的,那你还是赶紧回去上药吧。”

应璟伸手给她:“扶我一下。”

荀绍正要上前,就听回廊上有人叫道:“子岸,你怎么出来了?”

永安公主眼睛还泛着水光,宫装上沾了些许血渍,发鬓也有些凌乱,但她显然更在意应璟,快步走过来扶住了他,嗔怪道:“你身上还有伤呢。”

“小伤而已,公主今日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荀绍真想翻白眼,在公主面前他倒会装。

应璟似有所感,瞥她一眼,对公主道:“荀将军也来了,公主不是一直念叨她的么?”

荀绍来之前一觉刚起,酒醉微酣,此时穿着最寻常不过的襦裙,发髻梳得更是随意,永安公主方才是真没注意到她,此时看见,忙迎上来握住她手。

“荀将军总算回来了,听闻你大败魏军,本宫深居宫中也觉心胸畅快啊。”

荀绍有些不好意思:“公主过奖了,此事暂且不提,公主今日受了惊,还是让微臣送公主回宫吧,刚好也可以让宁都侯安心静养。”

永安公主虽有心多留,但此时毕竟形容狼狈,只好点了点头,与应璟说了几句话便朝前院去了。

荀绍跟上去,经过应璟身边,他扯了一下她的袖口,低声说了句:“谢了。”

荀绍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应璟似乎对如何对付流言很有手段,遇刺那么大的事也没见怎么传播。朝中照旧一片太平,荀绍依旧风头大盛,甚至还有官员上门巴结来了。

当初那个坑过竹秀的河南尹也在其中,荀绍逮着机会揪了他几件罪状,将他丢去廷尉。于是朝中开始流传荀将军暇眦必报,诸位官员开始认真反省,当初到底有没有不小心得罪过她,巴结那阵风也过了。

幼帝如今看荀绍越看越顺眼,为表彰她功勋,还要在宫中大摆庆功宴。

应璟因为养伤未能出席,太后因为生气也不出现,幼帝一个人坐在上方十分的无聊,没熬到下半场就开始瞌睡,结果开头声势浩大的宴席匆匆结束,连例行的封赏都没来得及宣布。

荀绍酒没喝够,想要出宫再喝一场,刚出宫门就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身一看,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周丰意。

“荀将军。”他笑着行了一礼,跟上她步伐:“我接到大哥来信,他已到了东北一带,听说你们在西北共同对抗魏军,真是叫我意外。”

荀绍笑笑:“我也挺意外的。”

周丰意见她谈笑风生,泰然自若,丝毫没有之前强作镇定的模样,知道那桩风波算是过去了,不禁放下心来。他左右看看,问荀绍道:“不知荀将军可否容我登车同行,我有些话想私下与你说。”

荀绍见他神情认真,点了点头:“请。”

周丰意过去就常与荀绍讨论国事,如今也是一样。他现在虽是武官,却总习惯用一颗文人的心看待国事,此次两国交战,他有些想法不吐不快。

“荀将军有没有想过这次魏国入侵,到底谁是谁非?”

荀绍立即道:“这还用说?自然是魏国无理。”

“的确如此,但追根究底,晋国也有责任啊。”

“哦?”

周丰意叹了口气:“鲜卑本是内乱,却不肯告知朝廷,自己私下解决,还宁愿沟通外贼,只怕我朝对鲜卑也有苛刻之处啊。”

荀绍倒没细想过这层,此时听了这话,觉得的确有些道理。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周丰意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想借荀将军的口将这话传去宁都侯耳中。”

“嗯?为何要借我的口?”

“我看大哥在信中提到过你与宁都侯关系匪浅,所以姑且一试。”

荀绍有些意外,没想到周丰容还会关注这些。

回到荀府,厅中灯火通明,荀绍走进去一看,来的人是杜衡,看样子已经等候她很久了。

“杜大人怎么会来?”

杜衡笑着起身见礼:“荀将军可算回来了,我是来替宁都侯传话的,他说他受了伤,手底下许多事情无法处理,其他大臣各司其职,唯有荀将军如今在都中无事,所以想请你帮些忙。”

荀绍心想自己也求过他办事,很干脆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叫他尽管吩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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