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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36)

杜衡道:“那就请荀将军明日一早就去宁都侯府吧,宁都侯都安排好了。”

“为何不是去官署?”

“哦,宁都侯说他有许多事情都要当面吩咐,自己受伤又无法两面奔波,可能还有照顾荀小公子太过劳累的缘故吧……”

“行行行,我明早就去。”荀绍感觉自己已负债累累,唯有缴械投降。

第二日一早,束上男子发髻,身着宽袍,做小吏打扮,跨马赶往侯府。

荀绍以为应璟多少带着报复心,恐怕也没那么严重,结果到了府上却见一片人仰马翻,连个招呼她的人都没有。

她跟着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应璟房间,里面或坐或站好几位大夫,全都眉头紧锁一副愁容。

应璟靠在床上,懒懒散散的,除去脸有些发白外,一切如常,见到她来,笑道:“你来的倒挺早,我这儿还在治伤,你先出去等吧。”

荀绍也怕自己在这里碍事,默默退了出去。本以为只是要等一会儿,谁知里面一忙就是大半天。

又过了许久,里面的下人陆陆续续退出来了,大夫们七嘴八舌讨论医治之策,又是半天。

荀绍已有些不耐烦,忽听里面应璟叫她,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走了进去。

“阿绍,我此次受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医治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我这边还要追查刺客,手上事情多,你多担待吧。”

荀绍猛打一个哆嗦:“你干嘛忽然这么客气?”

“没什么。”应璟低叹一声,从怀里摸出她当日给他的玉坠子递了过来:“你原来的那根绳子旧了,我自作主张给你换了根新的,你别介意。”

荀绍被他这态度弄得心都揪起来了:“你……你到底怎么?这伤到底有多严重?说啊!”

应璟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叫她愈发着急。

旁边一个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什么,宁都侯,只是连续半个月餐餐喝苦药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作者有话要说:英俊潇洒的二更君:亲爱的大夫,请允许我为你点一根[蜡烛]~~~

☆、第三十章

堂堂国舅竟然怕喝苦药,简直是旷世奇闻。荀绍本来觉得被耍还生气,现在却只想大笑。

应璟沉着脸遣退几位大夫,见她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冷哼道:“我这里还有许多公事等着你做呢,你收敛点儿。”

荀绍轻咳两声:“刚好我也有公事要与你说。”

她将周丰意的观点与他仔细说了一下,被这话题一岔,应璟脸色已恢复如常,“这话说的在理,但若非鲜卑屡教不改,朝廷也不会这样对他们。”他想了想,又道:“此事我会上奏朝堂,你放心好了。”

荀绍对政务并不热衷,这还是第一次与他讨论国事,反倒来了些兴致,拖了凳子坐下,左右看看,忽然问了句:“你这次遇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斩了曹刘二人的事?”

应璟道:“这事发生的时机太巧,瞧着倒真是这样,那老丞相的嫌疑就最大,可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显而易见的事的。”

荀绍皱眉,这种阴谋诡计的东西她实在参悟不来。

没一会儿,侍女端了药进来,荀绍便起身去了书房。

要做的事情都摆在了案上,都是些零碎小事,但处理起来也颇耗费时间。荀绍忙到中午,忽然有道影子嗖地钻进了书房,直扑到她身边。

“姑姑。”

“铃铛!”荀绍拉着他左看右看,发现没掉肉才松了口气。她本来怕见面后惹他睹人伤怀,此时见他终于肯开口叫人,想必情绪也稳定了,自然万分欣喜。

其实荀绍以前与荀鸣一家接触并不算多,跟铃铛也算不上特别亲近。但大约是如今处境有变,姑侄二人竟然不知不觉就亲密起来。

她想好好和他说说话,哪知他竟一下缩去了她身后,正奇怪着,有个侍女匆匆跑了进来,人向荀绍行着礼,眼睛却瞄着孩子:“将军恕罪,荀小公子他……他……”

荀绍一看她神情就明白了:“是不是他闯祸了?”

侍女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荀小公子摔坏了青香姑娘的牌位,奴婢怕公子怪罪,将军帮奴婢说说话吧。”

荀绍疑惑:“哪个青香姑娘?”

“回将军,是公子以前宠爱的侍妾。”

荀绍恍然大悟,转头看看铃铛,他垂着头,一手扯着她衣角,显然也很内疚。

她无奈,对侍女道:“这本也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我会去向你家公子请罪的。”

早上吃了一餐苦药的应璟似乎有一番折腾,但荀绍无缘得见,直到中午吃饭,她被请去厅中才见着他。

他眉头深锁,脸色发白。

荀绍看一眼桌面,自己面前放着一碗好酒,他的面前却是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憋着笑坐了下来。

应璟以前跟她说过,他味觉尤其敏感,所以口味要比平常人清淡许多,如今看来不是假话。

“我没什么胃口。”盯了药碗许久之后,他终于作势要走。

荀绍听他这口吻简直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严肃道:“不就是一碗药吗?哪有那般严重!我就不信真有你说的那么苦。”

她端过来抿了一口,果然苦的要命,接触到应璟的眼神,硬是强作镇定地咽了下去,将碗推回去道:“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也好意思?”

应璟叹口气,将碗端了起来:“也罢,你都与我同甘共苦了,我怎好再退却,一定会好好喝药的。”

荀绍正往嘴里填菜压苦味,闻言被噎了一下。

饭刚吃到一半,外面脚步攒动,范一统大步走了进来。

“公子,已经得知刺客下落,他逃窜到广安山那边去了,属下已派人围住了山四周。”

应璟放下筷子:“为何不直接动手捉人?”

“属下是怕他们下手没有分寸,万一把人给弄死了,断了根线索,所以想回来调些好手过去。”

荀绍心思一动,当即起身道:“哪用畏首畏尾,我去,顶多一个时辰,定将那毛贼活捉回来。”

范一统忙道:“怎敢劳荀将军冒险,还是属下去吧。”

“诶,你们家公子都说了我与他同甘共苦,这种时候我岂能不出面呢?”

应璟挑眼看她,料定她是有什么打算,也不戳破,笑眯眯地道:“嗯,去吧,都是自己人嘛,不用白不用。”

荀绍摸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匆匆出门去了。

路上和范一统同行,荀绍还记着那日出丑的事,逮着机会便教训他:“好你个饭桶,那天一定是你跟你家公子合起伙来骗我!”

范一统莫名其妙:“我何尝骗过将军啊?”

“你叫我千万别去厅中看,说的跟多严重似的,害我以为你家公子遇害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范一统很无辜:“当然不是了,哪个姑娘不怕见着尸体啊。”他话音一顿,讪笑了一下:“当然了,荀将军自然不是寻常姑娘。”

“哼!”

堂堂将军出面逮一个刺客,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应璟用完饭坐着喝了几盏茶,荀绍便和范一统回来了。

“公子,刺客受了重伤,但好在人没死。”

“好得很。”应璟夸完转头看向荀绍:“这次多亏荀将军出手相助了。”

荀绍摆摆手叫范一统下去,坐去他身边,“既然如此,如果我哪儿犯了错,你也能原谅吧?”

应璟颇有几分意外:“你犯什么错了?”

“呃……也不是我犯的错,是铃铛。但我是他姑姑,我也有责任。你把他照顾的很好,他却毁了你心爱之人的牌位,实在不该,念在初犯,你能不能别生气?”

“心爱之人?”应璟有些茫然:“还有牌位?”

“好像是叫清新还是清香,听说是你宠爱的侍妾。”荀绍面有愧色:“我知道是铃铛不对,但他还小,也是无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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