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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72)

即墨无白皱眉:“怎么又是这句?”

师雨端起药碗抿了一口:“前些时候比较严重,大夫说最好静养,不可有太大动作,否则容易扯开伤口,血流不止,恐有性命之忧。不过调养至今,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不就是死不了么?”

即墨无白靠近,手贴上她后腰伤处:“原来这么严重,当日我居然还硬拉着你去成亲……”

师雨嗤笑:“是啊,你还不如乔定夜,他就是怕我死在他床上,都忍着一直没动我呢。”

即墨无白眉头紧锁,贴着她后腰的手也紧了几分。

师雨媚笑:“怎么,你到底还是介意我和他的事呀?”

“那倒不是,但总归是不大痛快的。”

师雨笑了一声:“谁能痛快,我自己也不痛快。”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即墨无白深吸口气:“你我好歹在众人面前成了亲,哪个丈夫能容忍觊觎自家夫人的男人?”

师雨别过脸:“我一直想与你说一说这事。你我那场婚事不过情势所逼,你真要当真?”

即墨无白稍稍敛了眸光:“其实我来之前,已经请示过陛下,他对此事不置可否,就看你如何看了。”

师雨抿唇:“如今乔定夜宣判在即,你以后有何安排还未可知,我是一定会继续守着墨城的。你我在外人眼里终究是隔着一辈的,难道你想以后都被人指指点点吗?”

“我说了,就看你如何看了。”

师雨一时无话,他不在墨城这几日,明明已将所有想法都捋过一遍,可真要对着他说出来,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蜡烛爆了个灯花,师雨稍稍回神。即墨无白的手正在她腰际游移,在布料上渐渐摩挲出热度来:“你方才说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

“是啊……”师雨话音一顿,斜睨着他,眸光潋滟,映照灯火:“你问这个做什么?”

即墨无白不答,空出一只手托住她下巴,低头吻了上去。师雨身段柔若无骨,往后靠去,桌上碗口被手指带着倾斜,剩下的一点汤药被打翻,药汁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倾泻到地上。

接下来的事似乎彼此都有准备,却又猝不及防。师雨脑中反复出现的念头是:即墨无白当真是个见缝插针的无赖……

屏风外灯火微摇,屏风内人影轻叠。

第二天即墨无白醒来时,师雨早已坐在梳妆台边,身上披着宽大的袍子,手中拿着木梳,梳着垂到膝头的长发。

他侧过身,托腮看着,师雨忽然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还呆着做什么?等着下人过来发现你在我房里?”

即墨无白撇撇嘴:“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啊。”

师雨搁下梳子:“你这样的也能做太常少卿?”

“我做太常少卿的时候自有太常少卿的风度仪态嘛。”他大咧咧光着肩头,依旧没有起身离去的打算。

师雨刚想反击,门外传来夙鸢的敲门声:“城主,乔姑娘醒了,您起身了么?”

“在门外等着,我这就来。”师雨站起身,拿了衣衫披上,瞪了一眼即墨无白:“等我回来你还在,我就一道折子上奏陛下,说你非礼本城主!”

即墨无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离去,乖乖起身,穿衣走人。

☆、第六十一章

乔月龄这段时间一直在老家待着,那里与世隔绝,她直到最近才听说乔定夜获罪受审的事。正准备前往长安打听情形,不想竟被人偷袭。

房间被人严守着,她也是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里是城主府。正想要强行冲出去,师雨从门外走了进来。

乔月龄见她绾发做髻,服饰威严,与以往大不相同,不觉愣了愣:“是你把我掳来的?”

师雨点头,朝身后招招手,夙鸢端着吃的喝的过来,因为还记得乔月龄之前扇师雨的那巴掌,东西放到桌上时的动静大的很,简直是用掼的。

师雨以眼神斥责夙鸢,转头朝乔月龄笑道:“乔姑娘别来无恙。”

乔月龄双唇紧抿成一线,许久才开口道:“我大哥忽然入狱,是不是与你有关?”

“你为何不觉得他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呢?”

乔月龄无言以对,忽然坐去桌边,动手吃饭。她此行自乡野间而来,身上还穿着朴素的布裙,头发绑的也很随意,此时大口吃饭,举止粗豪,与之前形象判若两人。

师雨在她对面坐下,也不打扰她。

待风卷残云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乔月龄起身道:“不管师城主掳我过来意欲何为,我都不会久留。”

师雨好笑:“那你要如何离去?我这里防守严密,你走得出去?”

乔月龄蓦地从袖中抽出把短匕首,夙鸢吓得一声尖叫,门外顿时涌入几个侍卫拔刀相向。

她冷眼扫视一圈:“你们未必就能制得住我。”

师雨忍不住笑出声来:“乔姑娘何必与我刀剑相向,放心,令兄的事很快朝廷就会宣判,待结果一出,你再决定去留不迟。”

乔月龄怔了怔,虽不解其意,手中匕首却是好好收起来了。

即墨无白此时已经乖乖离开城主府。杜泉因为他去追问师雨而被丢下,最后去官署过了一夜,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才见着他面,心情微妙可想而知。即墨无白一上马车便被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珠不停审视,脸皮再厚也有些吃不住。

“你这是在看什么呢?”

杜泉紧锁着眉头:“公子,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整夜都不见人影,今日倒是神采奕奕的嘛。”

即墨无白连咳两声,拢了拢衣领道:“哎哟,天越发凉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宁朔去吧,安顿一下再过来。”

杜泉愤懑:“公子您还要过来啊,不就是个乔姑娘嘛,问了一夜还没问出结果吗?”

即墨无白正要回话,车外传来一阵马嘶,他揭帘一看,原来是老将军霍擎。

“霍老将军这是去往何处?”

霍擎朝他抱了抱拳:“来见城主,朝廷的快马消息已经入城,据说乔定夜的审决下来了。”

即墨无白当即探身而出:“既然如此,我与你同去见她吧。”

霍擎下马,将缰绳递给下人,请他先行。即墨无白自然谦让,但霍擎坚持,二人僵持半天,他只好先行半步。

待登上台阶,转上回廊,左右无人,霍擎忽然道:“之前老夫对大都护多有得罪,还望莫怪。”

即墨无白想起那次险些丧命的追杀,一时讪讪:“老将军当时职责在身,此事就不提了。”

霍擎颔首:“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服软,乃是有求于大都护。”

即墨无白不禁转头看他,霍擎侧脸肃然,似乎连花白的胡须都带着刺人的锐度。

“老将军有话不妨直言。”

“不知大都护如何看待与城主的婚事?”

“……”即墨无白暗自揣摩这话的意思。

霍擎道:“老夫是军人,不会拐弯抹角,大都护对城主如何,老夫多少有数。如今墨城今非昔比,城主一人支撑墨城,背后要对皇帝俯首帖耳,前方又要提防若羌狼子野心。若是大都护还对城主有意,老夫绝不阻拦,只求大都护以后对她多多扶持,以免她一人势单力薄。”

即墨无白不禁失笑:“老将军肯支持,无白感激不尽,只是您老只怕是误会我与师雨了……”

霍擎急道:“怎么,难道你对她无意了?”

即墨无白边走边摇头:“我是说我与她并不是庇护与被庇护的关系,师雨不会依附于我,我也不会为了与她联结势力而接近她,不知这么说老将军是否明白。”

霍擎稍稍怔忪,长叹一声:“老夫重利,贻笑大方了。”

即墨无白笑道:“哪里,老将军这是为师雨着想,想必她本人也会感激你一片苦心。”

正说着,到了书房外,夙鸢进去知会了一声,请霍擎和即墨无白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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