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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文盲女配逆袭记(56)

作者: 小冬叶 阅读记录

不论她当时怎样为自己辩护,她的初恋男友就是要同她断个一干二净,而迟秉文呢,就是要判她终身守寡,而且是最不名誉的守寡。

简直如出一辙。

她下意识的把牙齿抵在唇上,一字一句的将这一段话和盘托出,忽然眼眶一酸,歇了一歇又道:“你和别的女人搞在一起,让我心痛,还使我成了本埠新闻里最可笑的笑柄。你答复了什么没有呢?你曾经义正言辞的让我了解到——你的冯小婵,比我强百倍、千倍、无限倍,既有学识,又有涵养,礼仪又巧妙。对于此,我是彻底的了解了的,后来,我亦是充分的尊重你们。我从没去找过她的麻烦,是不是?”

她说出的这些话,不止为了从前的那个“周瘦鹃”,也为了当年的自己。

“可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就是不肯放过我?叫我一个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呢?”

“瘦鹃——”

“是。我们是达成了协议,假装没有离婚,同时你付我薪资。协议协定了我们仍旧在这一年里一起生活,但人格上我们还是完全分开的。你要的也只是一个夫妻和睦的表象,一个面子而已。所以啊,如果我高兴,我完全可以找一个情夫——不,不能说是情夫,我们两个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恋人,只要在这一年里,把新的恋情掩藏好,保持秘密,不让外人发现,就不算是违反了协议。”

言语的冗长刺心,她未察觉,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愤愤不平里:“你现在反过来追究我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为了什么?”

“呵,我晓得了……”她讥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您那时是在同冯小姐恋爱着呢,您爱死了她,每天打得火热,而我,我这么一个既不得您欢心,又上不得台面的少奶奶,使您蒙了羞,使您难堪。所以你才不管我在外头是什么样的名声,恐怕我越闹得过分,你就越得意,巴不得我犯了七出之条中的某一条,好趁早休了我,是不是?”

“其实我不过就是学来了您的一些方法。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我们各自分别生活,一块儿到社交场合去扮演一对夫妻,平常的时间里就回到各自的爱人身边,享受爱情。不好么?”

“可是,这一两个月来,我不知道你同冯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却总是对我采取一种‘丈夫’的姿态,指责、约束,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迟秉文显然被她这一连串的发问问的招架不住,“瘦鹃——我知道你对我抱了很深的不满,但我求你,恳求你,不要再像今晚上这样,让别的男人这么失礼的——”

他顿住了口,说不下去。

瘦鹃无谓去解释陈伯恭落在她手背上的那一个吻,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礼节性的表示。她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您在妒忌,对不对?”

她盯着他笑:“您妒忌了。”

“是。”他点头。

“我妒忌。”他坦然的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所及的那一种深沉,竟使她不能逼视。

瘦鹃没料到他这样直截了当的承认,反而愣了一愣。她扯了扯嘴角道:“哦。您妒忌也没用。”

他忽然冷静下来,语气里的沉着更甚她一筹,“可是我们有协议。我不希望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公共场合下表现的过分亲密,那有损我们的约定。”

“可我们——”

“你需要钱,我为你提供,可你也要履行你的约定,不是么?”

她静静地对着镜子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一小团脏污了的棉纸。

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瘦鹃——从前我是狠狠地伤了你,我知道我——”

她心下一动。

她猜得到他要开始为自己开脱,或是谢罪,但她无论什么都不愿听。即刻冷淡的站起身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有用。”

她要去洗澡,迟秉文亦站起来,拦在她面前几步远处,“瘦鹃……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我知道,可我…..”他想要在她面前剖白心迹,至少要让她了解他的忏悔。

在他的说话声里,瘦鹃绷紧了唇,绕过他进到了浴室里,他的声音便被无情的关在了门外,隔着一层渐起的水蒸气,消匿了。

他颓然地坐回到沙发椅里。

直通到二楼的热水管子不知怎么的咕嘟咕嘟一阵响,不禁使人联想起老人嘶哑无力的謦咳声。

水声滋啦啦的响了一阵,忽然又停住。他盯着墙上指针里溜过的分分秒秒,浴室里却一点动静也无,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里头没人回答。

迟秉文心里一慌,以为她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忙站起身,走到门前急促的敲了几下门,微微提了声道:“瘦鹃?”

还是没有声音。

“瘦鹃?你在里头么?”

“我在……”

他听到她声音里的异样,忙小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又是冗长的一段的沉寂。

“不大好……”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她束手束脚的站在浴室中央,裹着雪白的一条大浴巾,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挂着水,浓厚的一层泡沫。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原本是堆在头顶上的,然而她为了防止浴巾滑落下来,便把两手都紧紧地扶在了胸前,那一头乌发沾着许多未净的泡沫,像海藻似的,一下子披散到了肩上。

原来是热水管道出了问题,洗到一半,淋浴喷头里只剩了冷水。

她不得已,带着骤降的寒气从浴缸里走出来,哆嗦着擦干净了身体,然而头发上还是满头的香波,一阵阵的散发出馥郁的桂花香气。

煤价近来涨的疯,比从前贵了许多,不少人家的热水汀早成了纯粹的装饰品,然而迟公馆里的却仍在烧着,整栋房子里天天都四季如春似的暖和,哪知今日撞了邪似的,一应都坏了,也没人提醒她。

她在浴室里头嘶嘶的直打颤。

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现在的这样一种窘境,尤其那人还是刚同她有过争执的迟秉文。

今日放了阿小的假,竟连一个可听使唤的佣人也无。

她宁愿忍冻挨冷的站在浴室里哆嗦,心想着总能把身子捂热的。显然是高估,满室的水汽渐渐冷却下来,寒湿的直往骨头缝里蹿,头发亦是湿淋淋的,还来不及洗干净,连擦一擦也没法儿。

他没说什么,一把便将她从浴室里拉了出来,也不顾她头发上淋淋的水意,便将长凳上的皮大衣披到了她身上,他让她先坐到床上,她不肯,“我头发还没洗,会把被褥弄脏的,又湿,等会儿不好睡觉。”

他忽然笑了笑道:“先前在那破屋子里也将就着住过了,现在竟然还那么多的要求。”

瘦鹃瞪了他一眼,他笑笑地站起身,从衣橱里拿了条他自己的大毛巾,折了两折,垫在床上,她这才肯坐下去。

大半夜里,无论是谁都入了梦。迟秉文轻手轻脚的下楼,替她提了两壶热水上来,一边重新架好炉子,又吱吱的继续烧热水。

他把圆凳子拖到床边,洗脸用的瓷盆放在上头,来来回回的兑着热水,他几次三番的伸手量着水温,又要瘦鹃自己试试温度,连瘦鹃都忍不住嗔道:“哎呀你这个人!真是婆婆妈妈的。”

他也不恼,只是笑:“我不是怕你烫着?凉了也不好,到时要伤风的。”

他为她把头发挽起来,垂到热水里,细细的为她梳洗。他的手指在她发间滑过,轻柔的仿佛是一只软体的猫儿。

“你头发生得真好,又浓又密。”

“是呀先生,八年了,您才发现?”

“你真……你呀,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讥讽我的机会,是不是?”

她撇了撇嘴不说话。

“八年前亦发现你的迷人处,你一向是很美的。”他顿了顿,用手指梳理着她一处打结的发丝,好半晌,梳理通了,才又道:“只是不如现在,你的一切,仿佛是往一种更成熟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