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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145)

她笑着看向小珑儿,“他若是不帮忙,等齐三公子回来,看怎么教训他!”

“是……等小观回来,不会饶他……”

小珑儿牙齿格格地打着颤,笑容浮在苍白秀美的面庞,恍若映着琉璃般不真实。

剧儿放下心来,再看她紧搂着怀中之物,抠得手上指骨根根突出,奇道:“珑姑娘,你抱着的是什么?”

小珑儿道:“没什么。刚听说秦南秦大哥也遇害了,想起他妻儿俱在京城,便过去收了些他的要紧物事打算送过去。既然先去韩府,我且把这些东西收藏起来,等安顿下来再找人送去吧!”

她四下里看着,迷惘道:“收哪里好呢?这园子,恐怕暂时不会太安稳。”

剧儿道:“你忘了假山后面那间暗室了?郡主从前收拾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着,见你喜欢看那些奇怪的书,还给了你一把钥匙,说里面有些书中记载的实物,可以让你比对着研究研究呢!你往日闲时不是也去过几次?那里又隐蔽,门户又结实,便是有人搜这园子,一时也搜不到那里去。”

小珑儿眼睛一亮,跳起来便奔了过去,竟连应都不曾应一声。

剧儿只觉今日见到的小珑儿说不出的古怪,但想着她小小年纪骤逢大变,举止失措也是人之常情。

等她们去了韩府,以南安侯素日待她的情分,必定诸多安慰劝导,她自然也会恢复原先的活泼欢快。

但小珑儿恢复得似乎比剧儿预料得还快,虽然她去那暗室的时间有点长。

她手中没了那个长形包裹,却多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她的神色轻松而明媚,歪得脑袋向剧儿道:“堆在角落的几个箱子里有好些绫罗绸缎和金锭珠宝,我包了一大包,咱们去了韩府缺啥可以自己买去,也不怕受委屈。便是花花和白雪也不愁没鱼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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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长形包裹里包的是啥,其实不难猜出来吧?明天见!

折惊风满檐(二)

剧儿笑道:“那里原就是个小库房。你不晓得那时郡主多受宠。别说宁献太子和济王殿下,便是太后、皇后,都常送来各类珍奇之物。宫.内外那些大臣妃嫔见了,谁不巴结?一个小生日都能收上几箱子的东西。只是郡主心气高,从不在这些事上留心,还是我们几个留意着,将其中珍贵些的物事另外用箱子装了,都搬在那暗室里。郡主还嫌那些箱子碍事,有一回还问我们哪来那许多箱子占了她收东西的地方。这次回来郡主也没怎么去过,想来早把那几大箱子宝贝给忘了!”

“不能忘啊,都是好东西,好东西呢!”

小珑儿牵过狸花猫,摸.摸它惊恐乱转的脑袋,“别怕,还会有鱼吃。花浓别院烧了,琼华园烧了,韩府还没烧了呢!哈——窠”

她的尾音拖得高高的,听来甚至有些尖厉。

狸花猫惶恐地看着她,连白猫也警觉地抬起头,哆嗦地抖着尾巴旆。

经过一.夜鲜血和火焰的洗礼,虽和冤家对头一起被人牵着,白猫已完全没有了和狸花猫大战一场的兴致和勇气。

人和猫,到底是不一样的。

小珑儿秀丽的柳叶眉轻轻地挑了挑,眼眸里仿若噙了泪,偏偏眼角弯弯,俨然一个清澈微笑,纯净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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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制,楚帝驾崩,新帝需领文武大臣素服哭丧,行奉慰礼,三日后百官方可各自回衙门斋戒,住宿二十七天。

韩天遥明知十一出事,闻彦等官微位卑,赵池等从疆场带回的部将更是对京中情形极不熟悉,很难查出头绪,遂寻机与宋昀相商。

宋昀虽继位,但朝中无人不知宋与泓才是皇子,尤其一些原先欣赏济王的大臣,入宫后察觉皇储已然易人,并得到太后、施相支持,当众宣读了诏书,虽不敢当面质疑,却也难免背后议论。

宋昀处之泰然,待人接物沉静谦逊又不失帝王风仪,并无丝毫错讹。

只是独在偏殿见韩天遥时,他才卸下在众人前不得不维持的风度,眉眼间尽是倦乏和愁郁。

听韩天遥说起,他抬手让韩天遥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倚在榻上扶额半晌,方道:“南安侯,依你之见,朝颜郡主是落入了施氏之手?”

韩天遥道:“济王被薛及用一把染血的宝剑威胁入宫,再不敢对皇位有所肖想,必定是因为认出那剑是朝颜郡主的。他待郡主与别人不同,自然会顾及郡主的安危。皇上……真的不知此事?”

薛及是文臣,擅长察颜观色、能言巧辩不假,但绝对没那能耐去动琼华园。他只是施铭远手下最忠实的一条狗。

而十一的剑,以及十一的命,最终却被用来为宋昀顺利继位扫平道路。

宋昀显然听出韩天遥言外之意,慢慢坐直了身,扫过门口的随侍,低低道:“朕的确不知此事。你需知……朝颜郡主不仅可以威胁济王,同样可以威胁……朕。你该明白的。”

韩天遥的确没法揣着明白装糊涂。

十一生得招人,不论他韩天遥,还是宋昀,都不是倾慕她的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低问:“皇上既有这心,不知可曾向施相打听过?”

宋昀淡色的唇角向上一弯,仿若有浅浅的笑,却氤氲着难言的涩意,“我问过他,可知琼华园之事?他答,不知。但郡主吉人天相,应该可以转危为安。”

他说得极平淡,仿佛他和施铭远的对话也是这般平淡无奇。

但深思开来,这一问一答间,多少的话里有话,尽在不言中。

韩天遥默然之际,宋昀低低的话宛若耳语般萦了过去:“我的生.母身体不大好,近来也被施相接来京中养病。朕已数月不曾见她了……”

韩天遥眸心深浓如墨染,却有点点星芒跳动,“施相知道济王厌恶他,想方设法不肯让济王继位。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干预皇储之事,他自然希望新皇登基后能由他继续一手遮天,执掌朝政。”

若觉得好容易扶立的人选心生他念,使些手段相胁显然该是意料中事。

宋昀无疑会是大楚的君主。只是他这位君主能对自己的家国掌控多少,则完全说不准了。

外有施铭远倚仗扶立之功势焰嚣张,内有云太后以母后之尊垂帘听政,毫无根基的新帝想夺回皇权,重振君威,显然任重道远。

宋昀虽非生长于皇宫.内院,但自幼人情冷暖见识不少,心思也远比寻常人敏锐机警,自然早已虑到这一层。

他轻叹道:“南安侯,当日.你秘密遣人来见,说愿全力相助承继大宝,我着实感激。原想着若能得以继位,生身父母亦可循旧例分封,施相再跋扈,也不敢拿我生.母怎样。再不料他们竟盯上了琼华园……”

在察觉宋与泓竟是毁其家园的仇人后,韩天遥舍济王而扶立宋昀已是意料中事。

宋昀虽是施铭远看中的人,却性和内刚,自有主见,不会甘心成为他人傀儡,断送宋氏江山。

韩家在军中颇有威望,于此边疆不宁之际,听命于韩天遥的忠勇军更是弥足轻重。

只要有人相助,宋昀继位后必会寻机阻止施铭远揽权,并设法扶持能掣肘相权的力量。

如此,韩天遥扶立宋昀,不仅可以谢宋昀当日在越山相救之恩,更可与新帝联手,进一步拓展自己在朝中声名权势,从而抗衡施氏。

二人都不是久居朝堂之人,却都是聪睿之人,其中利害关系彼此心照不宣。

但此时韩天遥握惯刀剑的手指撑着额,竟有难掩的颤意。

他低声答道:“此事是臣思虑不周。皇上夜半传讯给臣,臣匆匆赶来,只虑着夏震能一时压住消息,天明后总是瞒不过去,到时十一入宫,必定不肯和我.干休。我……从未想过她会在京城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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