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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177)

十一早知回马岭之事是聂听岚所为,猜到施浩初多半也死在她手上,却始终知之不详,闻言遂问了详细,沉吟片刻方道:“倒要查查她到底编了些什么话,居然能让施铭远相信了她,把这杀子仇人留在了府里……”

路过道:“这施少夫人委实狠毒,连自己亲夫都能下手,完了南安侯不领情,又将她赶逐出府,只怕她不肯甘心。”

自然不甘心。

交出韩天遥给闻博的两封密信想扳倒十一,结果又没成功,想来更不甘心。

十一摇了摇头,说道:“且不用理她,京城这边,我来应付。我其实放心不下济王他们。”

路过顿时呼吸急促,“郡主是说,还有人会对付济王和济王妃?听说太后对他们还算疼惜,皇上也宽仁得很。”

“宽仁……若济王毫无机会东山再起,皇上会宽仁。”

十一眸光映着湖水,清明得出奇,“可皇上寻机会要走了济王府的那些高手,济王妃居然以公布先帝诏书作为条件,又跟皇上要了回去!但愿她只是为了自保,我也会尽量打消皇上疑心。我只盼有个可靠的人能去湖州守着,别让人挑唆济王或济王妃做出点什么事来。”

“郡主不是一直希望济王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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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后天见!

221 念,花明如绣(一)

“可宋昀已经继位且诏告天下!纵然泓才是先帝指定的储君,也已无法改变这事实!纵然有人愿意帮泓夺回皇位,我也不会同意!靺鞨人被胡人所逼,已经穷困潦倒,仗着兵马强壮正虎视眈眈想着从大楚找补……内乱一起,正给外敌可趁之机!”

十一叹息,“而且支持济王的多为文臣,并不掌握兵权,一旦内乱,济王必败!我不想看到同室操戈,更不想看到他身首异处!若济王败亡,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济王妃又能有什么好结果?燔”

路过打了个寒噤,立时道:“我追随他们去湖州!若有所动静,立刻通知郡主!”

十一笑了笑,“好。还有……”

路过已举步欲行,闻言顿下.身。

十一道:“你需记得……她是济王妃!窠”

“妃”字咬得很重。

济王妃,已为人妻,且身份尊贵。

哪怕不被宋与泓真心相待,哪怕已随宋与泓出居湖州,都不该是别的男子可以肖想的。

路过面龙蓦地通红,眸光却黯淡下去,低低答道:“嗯,我知道,——一直知道。”

他匆匆而去,步履明显有些散乱。

“多情自古空余恨,何处得觅有情天?到底,都在追逐些什么呢?”

十一摇头啧啧,不知在笑人,还是笑己,手已忍不住又摸向腰间,才记起酒已饮完,连酒壶都已扔了。

待回城后,需得痛饮一番。

芳菲易老,故人难聚。

或许只有美酒浇得灭这愁肠离恨。

可惜再割不断那漫无边际的情天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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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醉了整整两天。

宋与泓已经离开,宋昀和谢璃华刚刚大婚,便是为了讨个吉兆,施铭远也不至于在近日另生事端,琼华园又有齐小观照应,十一便喝得很任性,醉得很任性。

直到这日深夜,十一才扶着昏沉的头坐起,唤人倒水来喝。

剧儿忙去倒水时,齐小观已闻讯进来,看十一醒了,伸手在她额上拍了几记,说道:“师姐,你喝够了没?”

十一一气喝了两盏茶水,才摸着被拍疼的额,懒懒睨向齐小观,“对我动手,你反了天了?”

齐小观叹道:“你才反了天了!皇上过来看你两次了!你不理不说,今天还吐了他一身!”

“阿昀来过?”

十一怔了怔,慢慢记起零碎的片断,“我不是在山顶凉亭喝酒吗?”

齐小观道:“是啊,昨晚皇上来时,我刚让人把你扶下来,可天没亮你又跑上去喝酒了。傍晚皇上又过来,你冲着他喊询哥哥,然后吐了他满身……他脱掉脏了的外袍就把你抱下来了!”

“抱我?”十一揉着太阳穴,“看不出,他的力气还不小。”

齐小观叹道:“是你太瘦了……虽然个儿还算高,剩了皮包骨,也没什么分量。”

十一咕哝道:“他刚刚成亲,不去陪他的皇后,跑这里来做什么?”

齐小观道:“自然是记挂你。”

十一道:“免了!一不小心,成了尹如薇的靶子,聂听岚的靶子,可不想再成为谢皇后的靶子!”

“……”齐小观好一会儿才能道,“听闻谢皇后颇是大度,想来不致做出小人之举。”

十一道:“女人不吃醋,要么是不爱这男人,要么是另有所图。”

齐小观道:“也是。当年宁献太子不过和几个歌姬在一处,你也能疯了!”

十一也不否认,只懒懒靠在枕上,说道:“可惜我再疯他也不会回来了!”

齐小观看着师姐萎蘼模样,声音低了些,“我瞧着皇上待你的确真心,守在你跟前默默瞧着你的模样,与当年的宁献太子一般无二。便是谢皇后另有所图,咱们也不用怕。算来……未必不是好归宿。”

十一微阖着眼,“我初见他时,也觉得很像,很像……可惜见得多了,便觉宋昀就是宋昀,绝对不会是宋与询……”

齐小观轻晒,“

师姐,我亲耳听见你醉醺醺地拉着他唤询哥哥……”

十一道:“那是因为我真的梦到询哥哥了……算来真不公平,他居然还是原来的模样,那么年轻,笑容干净好看,可我呢……沧桑成老太婆了!”

她坐起身来,唤道:“剧儿,再拿酒来!老太婆想去见年轻俊美的宁献太子……”

剧儿应了,只得去搬酒时,齐小观侧头道:“不许搬!”

十一眯了眯眼,“信不信我不把小珑儿嫁你?”

齐小观道:“不信。她又不是花花,不听你的就没鱼吃。即便是花花,遇上喜欢的一样甩了你私奔!”

“……”

十一确信齐小观终于从断臂的惨痛里走出来了,说起这样的情话脸不红气不喘,大有韩天遥当日的风范。

韩天遥……

她蓦地头疼,连心口都被扯着般疼着,冷下脸向剧儿道:“去拿酒!”

剧儿哪有那个胆违拗她,连忙应了,先将一壶酒送来时,齐小观劈面夺过,声音也冷了下来,“师姐,便是你喝再多酒,明天还是得入宫,册妃还是势在必行!莫不是你想喝得醉醺醺被抬入宫去?”

“明天入宫?有事?”

“明天是你生辰,太后在仁明殿设了家宴,让你去过去一起用午膳,必定打算定下你终身之事。郭原昨天就过来通知过了,皇上不顾新婚两次过来,必定也是想探探你的想法……当然现在不用探了,这时候你也没法出去拉个男人便说是你夫婿了……”

夜来的风吹到尚有汗意的身子,十一打了个寒噤,“明天我生辰?今天不是十六么?”

齐小观瞅着她,一时无语。

剧儿终于也看不过去了,怯怯道:“郡主,你醉了两天,皇上也看了你两次……今天是十七了……不对,再隔半个时辰便是子时,六月十八了!”

齐小观叹道:“小珑儿晚上又咳得厉害了,师姐你也别添乱了,吃些茶点便睡去吧!或者……可以细想想,明天怎么和太后说,将册妃之事拖延一阵。”

“六月十八,还有半个时辰……”

十一恍若没听到齐小观的话,只是看向窗外。

狸花猫正竖着竹节般的尾巴从窗棂边走过,棕黄的皮毛被月光镀了层薄薄的银边,原本傲气凌人的姿态,便莫名地多出几分清冷。

十一眼眶一热,却“呵”地笑出声来,“小观,其实……花花比我们活得容易呢!只要它放弃吃鱼,想和谁私奔,便能和谁私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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