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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风流,江山谁主(22)

“宋与询,这是报应!报应!用忠臣名将的性命交换来的富贵,我等着看它能不能长久!”

溪柳舞寒碧(三)

“宋与询,这是报应!报应!用忠臣名将的性命交换来的富贵,我等着看它能不能长久!”

她横眉冷斥、夺门而去时,宋与询面上血色尽失,一晃身倒于衾被间……

那一刻,她的脚步丝毫未曾停顿,却似有鞭子狠狠抽在心上。

抽裂的伤口,极疼。

疼得直到两年后的今天,十一依然不敢触碰心伤的那一处。

碰一碰,鲜血淋漓。

更有热泪沾襟。

***

傍晚,韩天遥正与闻彦坐于花厅,正议着当下之事。

闻彦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自然是施氏所为无疑。杭都那边虽还不曾查到实证,但我大哥的密信,的确提起施相对韩家和忠勇军不满已久。”

韩天遥眼底还在突突地疼痛。他阖目,以手轻压双目,低叹道:“施铭远及其党羽已多次上书,说全立和他的忠勇军只知有韩氏,不知有君王……此事我也听说过。只想着忠勇军有可用之处,有自保之力,韩氏当可置身事外……”

闻彦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况当年韩大人之死,老王爷和公子虽然隐忍下来,施相自己也该心虚了吧?再加上聂家之事……”

他忽然住口,小心看向韩天遥脸色。

聂家,聂听岚……

韩天遥默然,手指上移,轻轻扶住额,眼底已有萧索之意。

外面忽一阵喧嚷。

闻彦隐隐听出妹妹闻小雅的声音,苦笑道:“小雅又在闹什么?这府里,都快被她横着走了!”

韩天遥定了定神,轻笑道:“年少气盛,也是常事。何况自己家里,横着走大约不妨。”

扶着额的手忽然间顿了顿。

这的确是在闻小雅自己家里。不过,今日闻府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仅多了他韩天遥,更多了个喜怒无常的十一夫人。

剥开那层伪装,她有一把随时会削人的宝剑……

总算十一不好事,不惹事,应该不会轻易拔剑。

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他紧跟着闻彦走了出去。

***

闻小雅正把宋昀拦在通往后院的石桥上。

她冷笑道:“都说了有什么要送进去的,我会代你送进去!后院都是女眷,你一个男人家,往里闯什么闯?多少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旁边尚有七八名侍仆,有送宋昀入内的,有跟闻小雅的,也有闻讯赶来的,听自家小.姐怒气勃发,无不面面相觑,再不敢出言相阻。

宋昀被辱骂得脸色发白,眉眼却依然温文沉凝,素白衣带萧萧落落飘向桥栏外,似沾了石桥下明净的水色。

他和和气气地向闻小雅道:“闻姑娘,我既然答应柳姑娘会亲手交给她,便不能假手于人。闻姑娘如果有所猜疑,何不入内向柳姑娘求证?”

闻小雅怒道:“什么柳姑娘花姑娘?今日闻府入住的客人,只有韩公子和他的十一夫人,哪里来的什么姑娘?”

溪柳舞寒碧(四)

宋昀脸色愈不好看,却依然尔雅答道:“闻姑娘既然不容在下相见,在下告辞便是!只是若柳姑娘问起时,尚祈闻姑娘和她说明,是闻姑娘相阻,而非在下失信!”

闻小雅冷笑道:“你这是恐吓我吗?听闻十一夫人说得明白,谁若阻你,便削了谁呢!”

只她身边的人知道,正是十一传出去的那句话,惹怒了这位闻府的小祖宗。

韩天遥身份尊贵,理应敬重;可十一不过妾室而已,比奴婢好不了多少,尊称一声“十一夫人”便已过了,凭什么在闻府耀武扬威?就凭那不修边幅的懒散模样?还是凭那副丢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寻常容貌?

宋昀却不知十一曾说过这样的言语。他低头瞧一眼手中包袱,叹道:“既如此,姑娘请随意罢!在下问心无愧便好!”

他言毕,转身便欲往外行去。

石桥的另一边,闻彦和韩天遥刚刚赶到,正立于桂影下观望,一时摸不着头脑,宋昀为何坚持要见十一,而闻小雅又为何坚持拦阻。

眼见宋昀离去,闻彦见韩天遥皱眉,忙要奔出喝阻时,忽闻另一边有女子清清朗朗说道:“看来,真的有人找削了!”

桥头之上,十一披了件细布衫子,松松绾着个倾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近前;她后面跟着的,是战战兢兢的小珑儿。

十一面上犹有病容,唇色极淡,一双眸子不如以往璀璨灼亮,却清明依旧,转动之际若有冰晶闪动。

闻小雅见她扶病而出,纵然心中不屑,也需看着韩天遥脸面,便道:“十一夫人不是病着么?不好好躺着,出来见了风,回头高烧不退,只怕韩大哥会怪责我等招待不周!”

十一懒懒道:“大小.姐装什么装!你连我的客人都赶逐,不是招待不周,是根本没打算招待吧?”

闻小雅闻言亦怒,遂道:“十一夫人有夫之妇,却在后院偷会陌生男子,难道也要我家招待不成?”

话未了,那边闻彦已然失色,连忙高喝道:“住口!”

闻小雅见兄长奔出,后来还跟着眉眼冷峻的韩天遥,心头一惊,再不敢出言不逊,忙道:“大哥,韩大哥,你看,这位宋公子坚持要闯进去见十一夫人,十一夫人还处处维护他,说谁敢拦就削了谁!”

闻彦怒道:“她既说了这话,你焉能再说什么偷会不偷会?这是你女孩儿家该说的话吗?这样随意败坏他人名节,岂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

闻小雅撅嘴道:“难道客人和外面的男子私相授受,我都过问不得吗?那我才是枉为闻家的女儿!”

闻彦怔了怔,才道:“既知是客人,便该先和我们说才对。”

这话语却比先前柔缓许多。

他们父母早逝,长兄幼妹,素来宠爱,娇纵包容习惯成自然。

溪柳舞寒碧(五)

韩天遥默默打量着十一的气色,此时才道:“闻兄,宋公子不是陌生男子。他救过我和十一。”

闻彦忙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只是小雅误会……”

“闻彦!”

未待闻彦顺势将此事揭过不提,十一忽连名带姓清冷叱喝,生生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语。

闻彦却知这女子于韩天遥十分特别,虽是不悦,也只得堆上笑脸,正要代任性妹子赔礼时,十一看也不看,从宋昀手中接过那包袱,问道:“想不想知道我和宋昀私相授受的是什么好东西?”

未等闻彦回答,十一已打开包袱,正见里面端端正正包了三包药。

闻小雅正看得发愣时,腰间忽然一轻,竟是佩剑被十一拔.出夺去。

她也算出身将门,自幼习武防身,身手说不上多高,也不是寻常粗笨武夫可比,却在瞬间被生病发烧中的十一夺走佩剑,不觉傻眼。

下一刻,她更傻眼。

十一将那药掷向曲栏外,扬剑。

宋昀坚持要亲手交给十一的那三包药,顿时化作为碎屑纷纷,散落于秋日清寒的溪水里,在零落残荷间浮浮沉沉,慢慢顺着碧玉般的流水飘开。

十一满意地收剑,向闻彦道:“韩家、闻家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既然看不上我为韩天遥准备的药,你们自己去找大夫预备吧!只不过,我提醒一句,如果短期内找不到对症的药,韩天遥的眼睛所受伤害无法逆转,便永远只能这样了……不至于完全瞎掉,却难免终身眼疾!”

闻小雅失色,“什么?那……那是治韩大哥眼睛的药?”

她急扑到石栏边向下观望时,十一抬腿便是一脚。

惊叫声中,众目睽睽之下,闻家小.姐被十一踹下了河……

“小雅!”

闻彦惊呼着扑向石栏时,那边已有三四个随侍奔过来,纵身便要跳下河去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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