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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逝(23)

凌启盛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下,那张纵然到40几岁还算英俊的脸有一瞬间被揭穿的尴尬。

“不是,丽欣……”

“我先回去了。”谭丽欣抓起包包,离开座位,不等凌启盛反应,快速地走向门口。

“丽欣,你等等,丽欣,丽欣。”

听见身后的喊声,谭丽欣下意识加快了步子,在凌启盛快追到门口,她快速地钻进车里,启动车子。

一边倒车,一边看着凌启盛那副焦急的神情,直到再也看不见,谭丽欣才转过头,茫然地看着前面的车况。

她对谁都抱过幻想。

比如她曾经对妈妈抱过幻想,希望她有一天能发现她的好,对她说小公主。

比如她曾经对爸爸抱过幻想,希望他有一天能喜欢她,对她说小宝贝。

比如她曾经对凌启盛抱过幻想,希望他有一天能关心对她,对她说好媳妇。

比如她曾经对谢琴抱过幻想,希望她有一天能从心底接受她,对她说乖孩子。

后来,她知道,幻想是幻灭的开始,她所拥有的希望,只剩下燃尽的灯枯,只有凌木这个傻男人才会在她枯尽之时,给她添油。

她今天来,是给自己找笑话的。

那通电话里的慈爱的声音骗了她,她浪费油钱到凌家,带走了一桩笑话。

车子刚驶进小区,远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灯光下,车头一转,打到那个人的脸上,谭丽欣脸色冷了几分。

不等她倒车进车库。

就见那抹在灯下十分窈窕的身影走上前,那藏不住的嚣张,以及那双眼睛的野性。

纤细的手指敲上玻璃窗,坐在车里也能听到砰砰的声音,厚重的,击打着她的心,面对这个情况,她是下车还是直接无视?

窗外的敲打声,不依不饶。

谭丽欣没有熄灭灯光,任由车灯在一暗一亮地闪动,随后她打开车门,迎上齐露带着讽刺的笑脸。

“我以为你不打算下车。”她才跨出车外,门刚关上,齐露双手环胸,语气轻蔑。

“找我什么事?”谭丽欣腰板挺得直直的,眉目清冷,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清淡,仿佛一缕清风。

这不是齐露这种涂着红唇膏,穿着紧身裙,一脸媚样的女人可比的。

“你刚从阿姨那里回来吧?不巧,我和木刚去吃营养餐回来。”齐露拉家常,她身高比谭丽欣矮了两厘米,影射下,看起来矮了半个头似的,但是不妨碍谭丽欣直接看到她带着嘲讽,隐隐得意的神色。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她纵然挺着背,炎炎夏日的夜晚也不凉,但是她就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

齐露的神色愈发得意。

就算只是随意一看,也能看到谭丽欣那白得如雪的唇瓣,夏天嘛,又不冷,连唇色都是白的,这不是绝望是什么?而她是令谭丽欣绝望的人。

“谭丽欣,我看你长得也不笨,可是怎么就这么不聪明呢,你难道不知道,木都是因为凌叔叔才回到你身边和你相敬如宾过着夫妻的生活吗?只要凌叔叔的竞选结果下来了,这婚姻你不离也得离。”齐露是看着谭丽欣的眼睛说的,“别以为找行川哥给你撑腰,就可以夺回木,你做梦。”她淬了一口。

神态愈发嚣张,灯光下的两个女人,一冷一热,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底,周围卷起的风似乎是万丈龙卷风。

“只要你不会如愿,我怎样都无所谓。”谭丽欣不是会吵架的人,她静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谭丽欣,你太犯贱了!”齐露脸色变得难看,狠狠地瞪着谭丽欣。

“齐露,你没资格说我,当然,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里。”谭丽欣轻缓地说,语气冷得结冰。

齐露却因为她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婚变

她没想到,回到家,凌木竟然在,而齐露就在楼下堵她,是知道凌木今晚在家里住,齐露担心了,害怕她和凌木会旧情复燃,所以她在楼下堵她,说尽那些难堪的话,让她认清形势。

谭丽欣好笑地靠在鞋架边,突然发现她和齐露还真斗不来,无论是幼稚还是真的防范于未然,她都不是齐露的对手。

“你回来了?”凌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分神地看向刚进门的谭丽欣,却见她没有进门,靠在鞋架边上,一动也不动,于是他踩着拖鞋走过来,轻声问道。

“凌木,你爱过我吗?”谭丽欣猛然抬头,清丽的眼睛看向凌木,凌木神情一顿,谭丽欣又继续说,“如果你不爱我,那么这七年,你就是在利用我,也许,你是在做一个婚姻公益,为凌家造福,牺牲者则是我。”

她一个一句地说,轻轻的,冷冷的,漠然的。

空气突然变得万分稀薄,带着些许恍惚和尴尬,凌木动了动嘴,“我……”

谭丽欣打断他的话,“你不用回答了,死到临头的问题,你无论怎样的回答都改变不了结局的,但是我不会忘记,你曾经给过我短暂的玫瑰人生。”那么她为什么还要问呢,只能说每个女人总喜欢这样煽情。

“丽欣,我爱过你的,爱过的。”凌木低低地吼道,眼神看着谭丽欣好像真有万千柔情,谭丽欣却只想到这个男人中午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背影,走得那样匆忙,仿佛这个家只是个车站似的。

“凌木,请你离开这里,从现在开始,这套房子只是我的。”房子落户名是她的,凌家家大业大,也不需要这间不足三百平米的房子,但对她来说,确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她会把这间房子洗刷得没有任何凌木的气息,一个人好好过日子,等她什么时候心情爽了,她就离婚,至于是什么时候……

这个真不好说。

凌木实实在在愣住,他愣愣地站看着谭丽欣,脑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七年前那个从谭家净身出户的女人,背着那样一个小包,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帅气十足地对着他说,凌木,我不再是谭家千金了。

“丽欣,我……”

“丽欣,你别闹。”

凌木欲言又止,却叫她别闹。

“凌木,你认为我在闹?之前我在这间屋里哭着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我让你走,你叫我别闹,你告诉我,什么叫闹?”谭丽欣捏紧拳头,眼睛里全是恨意。

眼前的谭丽欣像是变了个人,那清冷的眉眼甚为熟悉,却不再是那种无欲无求,而是仿佛那来自天界的复仇天使,清冷的眼神宛如冰刀似的。

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凌木,似在用眼神砍断两个人之间七年来的纠缠,七年来的相濡以沫,砍断被女人誉为神圣的爱情。

凌木心里咯噔一下,手心有些冰凉。

就见谭丽欣赤脚走向阳台,再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她手一扬,垃圾袋摔在他跟前。

“这里面是你的东西,我现在当成垃圾丢掉。”

凌木低头看着松垮的垃圾袋里,露出的一半蓝色衬衫,这件衬衫,是她买的,这袋垃圾袋里的东西,都是他的没错,是,想离婚的人是他,家里催着,齐露等着,他必须得做个决定,所以他想用温柔的方式让谭丽欣自觉提出离婚,她没提,并说不会离,他觉得他了解她,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为难的,只是没想到她说不离就不离,连协议书寄到她手里,最后悄无声息。

他想,她真的不会签字的。

他还在想办法呢,结果,齐露搞不定陆行川,陆行川带着谭丽欣出现在派对上,形势突然急转,完全没心里准备的他,被嘱咐说要好好对待谭丽欣。

而现在,谭丽欣的意思如此决裂,他应该开心的,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过往的日子像是倒带似的,一幕幕倒着画面,愈来愈清晰。

“丽欣,对不起,对不起。”他是堂堂七尺男儿,此时喉咙里像咽着块石头似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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