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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清香,饮之可口(33)

作者: 珍珠奶茶 阅读记录

柳芽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大半夜的跑来问她这个已然不需再着急的烂问题,但还是答道:“几种在西域再寻常不过的香料,它们熏在了你睡的那个床铺里。”虽当时,欢爱过后的味道浓郁得足以掩盖那些香料味儿,不过她还是敏锐地嗅到了。

半响沉默,庆王道,“你恨本王么?”

柳芽觉得他肯定是疯了,大半夜的竟问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烂问题,颌首道,“恨极了。”

“想来也是。”庆王薄薄的唇扬起一抹似冰凉又像自嘲的弧度,转身一闪而去。

临近天亮,柳芽才从庆王夜闯的怪异事件中沉沉地睡着,怎料还没睡到三四个时辰,就被荔枝急匆匆的拍门声和慌张张的叫唤声吵醒了。

“出!出事了!柳检验,四少他,他他他死了!”

“……”

柳芽洗了把面随荔枝去到案发的七星湖,洪氏正抱着慕容恬哭得死去活来的,慕容绛与慕容芸亦已在旁悄然抹泪,而慕容爷子的面色凝重得发黑,浑身紧绷地隐忍着,瞧得她来,重重地颌首示意拜托。

现在在宇文秋页的指挥下,慕容飒已被护卫从湖里捞上来,放在旁,而周遭可疑的范围也得到封锁,“芽儿。”此刻正蹲在湖边的他,弯着眼眸,如招财猫似的朝她招手。

柳芽一个白眼翻过去,就见比她先来的胡清晰和明更秀及张翊耿,还有季欢声都‘奇怪’地看着她的脖子,于是才想起那里有什么,也明白了宇文秋页眼眸里止也止不住的‘笑意’是为何,但如今再作遮挡,反而真的会变成笑话,“……”

想了想,似乎讲什么都难免招人怀(想入)疑(非非),她的视线便坦然地越过他们,也不朝宇文秋页走去,而是戴上手套检查慕容飒已略有肿胀的尸体,随之庄重道,“死者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口与鼻内有水沫及淡色血污,指甲有淤泥,腹肚胀拍作响,溺水而亡无疑。”

“!”正哭得死去活来的洪氏,闻言就炸了,“你放屁!你会不会验尸!我儿水性极好!他又怎么会是溺死的!!”

“休得无礼!”慕容爷子心累地打断她的胡闹道,“柳检验不会验尸,难不成你会么?”

柳芽轻描淡写地扫过撕心裂肺的洪氏,对慕容爷子道,“再详细的,要复检后才得知。”她这才朝还在招手的宇文秋页走去,他指着几个肉眼可见不同程度大小的脚印,及一个酒瓶,泥土中还有尚未消散的酒味。

“是我们昨晚喝的那种陈年槐花酿,我问过钊,这酒和瓶子在他们的酒窖里很常见。”宇文秋页道,“唯独瓶底下面的数字,非他所知,刚才已让他前去酒窖问清楚了,而且他认得,这个花纹的鞋印是洪晨锐的,余下的这个,暂不清楚。”

洪晨锐是洪氏的侄子,平日里与慕容飒的关系也十分的亲密,昨夜火灾事发之际,听丫鬟禀报,他醉得起不来,倒也没人强求他非看‘热闹’不可,宇文秋页补充道,“已吩咐丫鬟去叫他过来了。”

七星湖地处极是偏僻,平时只有每个月月初之际才会有丫鬟前来打扫,寻常都不会有人,也算是谈事情或做什么坏事的好地方,柳芽扫过周遭湖边的状况,见附近的一处地方,刚长起来的野草有踩踏过的痕迹,便凑过去看,怎料不小心被湿润泥土滑倒,整个人就朝湖里摔去!

“芽儿!!”宇文秋页立即抓住她的手,想稳住时,竟扯动胸口的伤,猝不及防与她双双跌入湖,紧紧地抱着她想要立即跳上岸时,便觉余光被什么东西晃了晃,但他瞧也不瞧,只坚定地抱着柳芽飞身上岸。

“你们没事吧?!”慕容绛忍不住越过封锁区域,跑进来,递出两块手帕道。

晨早的湖水甚是冰凉,风一吹,直叫柳芽连连打了三个大喷嚏,未语就见宇文秋页接过慕容绛的手帕道谢后给她擦着脸上的水花,当她想要从他手中抓过手帕自己擦脖子时,便觉有东西披在她肩上,回头对上一双似由冰雕而成,却又被泪痣映衬得,像含着脉脉情意的眼眸。

“……”气氛似乎怪异地凝结了,众目睽睽之下,柳芽还是笑道,“谢谢庆王。”说着,却从容地拿下衣服,随即掂起脚艰难地披到宇文秋页身上,“我回去换个衣服。”话毕,潇洒地转身,将一众‘胡思乱想’到极致的视线抛诸脑后。

待她换完衣服,披着只绞得半干的长发出来,宇文秋页已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外的廊道下,旁边还有不知几时来的,还喘着气儿的明更秀,他一脸严肃地道,“洪世子也死了!”

于是,柳芽又去到洪晨锐所在的厢房,洪氏哭得更厉害了,不停地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夺走了我儿又叫我没了侄子!为什么老天爷如此残忍呜呜呜!我也没真的害了谁,若有报应都报在我身上好了!”

柳芽越过封锁区,暂且充当捕快,又作为发现尸首的第一人的慕容钊便指着门道,“门锁了,丫鬟和护卫叫来唤去都不见他应声,前来禀报我,我过来后踹开的,进到里面就发现他毒发身亡了,窗户亦关得好好的。”

“密室么?”宇文秋页勾勾唇,颇感兴趣地率先走进厢房。

柳芽刚踏进厢房走近床边,便嗅到一股浅浅的香甜味道,还未看向床上的洪晨锐,宇文秋页忽地将她往他身后拽,疑惑尚未脱口而出,就见他竟从里侧的被子下,揪出一条小小的毒蛇来,“!”

随后进来的慕容钊亦是一脸的诧异,为保持案发现场的完整性,他刚刚只是稍稍看了洪晨锐一眼而已,没想到被子底下,竟然有条小毒蛇,“洪世子便是被它咬了吗?”

“这需芽儿检验后,才能确定。”宇文秋页将毒蛇交给慕容钊处置,拉着柳芽到门外,自个儿把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保证不会再有危险后,才叫柳芽进来验尸,看着她认真到几乎神圣的模样,笑意便不自觉地从眼底满溢出来。

慕容钊刚回来,就听到柳芽道,“他身上并无打斗的痕迹,蛇咬的伤口在手腕,死于昨夜的亥时。”她拿起被子闻了闻,“你们这儿还喜欢用灯萢儿(野草莓)这种野果子熏被么?”

“没有呀,府内尤其是客房的被铺,为方便通常都是不设任何熏香的,更别提野果味了,至于各院由各的喜欢,但也只会针对自己的厢房。”慕容钊也凑过去用力地闻了闻,果真有一股子甜甜的味道,“是这个味儿招的蛇吗?”

“只能说那种蛇很喜欢这个味儿。”柳芽说着见不经意被慕容钊翻了翻的被子,露出一块儿暗沉的,抓过来闻了闻,并无什么可疑的异味,又脱了手套摸了摸,“怎么这儿是湿的。”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床,发现里侧也有一块暗沉的痕迹。

“我们这儿蛇虫鼠蚁的确常见,但有严格的规矩规定了定时定候撒药驱蛇虫鼠蚁,往日也有过丫鬟在自己被铺里发现蛇虫的例子,但都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蛇,及那次之后,我们更注重驱蛇虫鼠蚁了,即使是不住人的院落亦会派遣丫鬟前去撒药。”慕容钊道:

“因为寿宴要招待客人,我还特意嘱咐伺候在左右的丫鬟们,对客房的打扫要更注意。”

“这一桩桩的,看起来都像是意外的样子。”柳芽睨着搜查完整间厢房的宇文秋页。

他道,“的确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门窗在你踹开闯入前锁得好好的。”就连床底桌底柜底所有平日不易察觉的地方,他都翻看了一遍,可见凶手心细如尘。

若不解剖,她也无法再给出别的结论,柳芽看向慕容钊道,“你爷爷他老人家还好么?”寿辰当夜洪氏与慕容芙那一出还没来得及消化完,今日又闹了两件人命案子,心血少的,气都要气得两脚一伸了。

“对爷爷暂且瞒下来了。”想到慕容阁老,慕容钊亦是满心的疼,原是好好的寿辰,怎的事儿这般多呢,“他受了那般重的伤,实在不忍再叫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