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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清香,饮之可口(67)

作者: 珍珠奶茶 阅读记录

被打断盎然兴致的西漠王眉头打了个大大的结,似不满又像担心,一旁的皇后却不恼不急地笑起来,“陛下,妹妹的身子素来不太好,近日更甚,你还是去看看她吧,这天伦之乐改日再享便是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尽显正室的得体大方与万千仪态。

西漠王看不出喜怒哀乐地板着脸颌首而去。

待目送西漠王的身影消失了,莫秋彤脸上的笑意变冷,“父皇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他过去了该疼的还不是照样疼,还不如请太医更实际呢,看不惯我们和乐融融竟耍这样的手段!”

后宫争宠,素来如此,皇后从容地道,“于她而言,陛下就是她最好的灵丹妙药,服用一帖,胜过千千万万,不过任她使尽手段,二皇子那祸延百姓的欺君之罪,我绝不会叫陛下轻易揭过去的,如今便随她折腾吧。”

那领兵攻打剑门关的二皇子,就是贵妃所出的宝贝儿,自得知二皇子拿将领的命谋私利,就不停地想法子求陛下轻恕,可二皇子这件事若轻恕,传出去了,只会寒了百姓们的心,冷了将士们的血,变相动摇国之根本,她糊涂,陛下却还是清醒的,一两个儿子没了,还有别的儿子,可国之根本被动摇了,他的龙椅也就坐不安稳了。

饭宴后,虽然皇后和莫秋彤再三想留柳芽在宫中过夜,但她以还需整理生意账本为由婉拒了,不过临走前,她借意拿了些宫中的熏香,莫秋彤还命宫婢送了好几份御用的胭脂水粉,弥补那日被卞绍娟捣了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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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踏出宫门,就见一抹惹眼的月牙白色,懒洋洋地倚着宫墙而站,“你怎会在这?”

“等你。”他再理所当然不过地道,“我明日要走了,为报答你的包吃包住,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转瞬来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娇小的她,飞身掠过重重檐壁。

柳芽下意识缩进他宽阔牢固的怀抱里,只觉景色不停地倒退,晚风调皮地抚摸她的脸颊,而后落在一处高楼上,西漠京城的繁华一下子争先恐后地挤进她惊讶的眼眸里,纷杂的喧嚣之声像乐曲,缓缓地随着温柔下来的夜,钻进耳朵里,却痒进心里。

她欣喜地抬首,一朵朵白色如小风车的曼陀罗竟迎着风,仿若从漫天的星际中飞舞而来。

“漂亮吗?”他问道。

“嗯!”柳芽毫不犹豫地颌首。

“喜欢吗?”

“喜欢。”柳芽转脸,看着旁边笑容和煦的男子,插在他发间的黑檀木簪子,在夜色中泛着神秘又别致的光泽,“谢谢你,凤执阳。”

“念在这些天以来,你只叫我洗了一次锅碗瓢盆的份儿上,便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吧!”

柳芽眸中晃过一抹闪亮亮的狡黠,“那叫你阿羊好呢?还是小羊好呢?”

“为何觉得你口中的阿阳和小阳都怪怪的?”

“总不能叫你小凤吧,像女孩子似的,不过若是你喜欢,我也不介意唤你小凤。”

“那还是‘小阳’好了。”她身边不是阿秀就是阿腾,还是小阳,显得‘与众不同’些。

柳芽笑得像是偷了腥的小猫咪,“嗯,小羊。”

漫天花雨中,他忽然将她拉进怀里,在她反应过来要挣开前,他垂首于她耳间轻轻地道,“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身边不止藏有一个黑衣人,除了千灯会那夜出现过的面具男外,还有四个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我曾几次试探,都被他们巧妙地避开,不过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灼热暧昧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耳廊游走,“你被谁监视了么?需要我临走前帮忙,将他们都‘解决’了么?”

柳芽从初时的怔愣到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几念之间,本想挣开的动作反而不急了,她抬手想要揉揉有些发痒的耳朵,却觉有个东西往她手心里塞了过来,狐疑地拎到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麒麟,虽小巧得紧,但沁凉温润的上等触感证明它粗重的价值:

“这——”

凤执阳指着玉麒麟下摆的红流苏珠子,“若有危险,点燃流苏,珠子会窜上天炸出红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其时都会有人拼命赶去帮你。”

“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不能——”

“又不是叫你闲着没事干,炸个珠子溜他们玩,收着吧。”凤执阳将她摊开的手合起来,“我就是提前卖个人情,指不定以后还要找你蹭吃蹭喝蹭些银子花花呢。”

“好啦,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花雨不知几时停了,凤执阳就势抱起她再次飞檐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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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在客栈门口挥别凤执阳后上楼回房,却见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眼熟的锦盒,打开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支印象深刻的黑檀木簪子,正疑惑时,褚掌柜敲门道:

“小姐,少爷来信了。”

柳芽一得到期待已久的回复,就将心里升腾起来的疑惑随意地抛之脑后,刚看完没多久,今夜去刘府赴宴的明更秀郁闷又抑塞地回来了,不禁狐疑道:

“你怎么啦?”

明更秀平日总是明朗的俊脸纠结地皱了起来,默然半响才像是组织好心中复杂的语言道,“宴后刘小姐邀请我去市集走一走,我想反正顺路回来就答应了。”

“可走着走着,天上不知怎的下起白色的花雨,在星光灿烂满目繁华之中极是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像水车似的花儿,她告诉我,那是西漠独有的‘醉心花’,因长于山巅,所以又有‘天上开的花’之意,且寻常极是难得可见到,道我真幸运。”

“闻言我自满心欢喜,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把那出门才戴起来的面纱揭下来了,我便看见宴席时还满是鲜红疙瘩的脸庞,在花雨之中,变得干干净净又白白嫩嫩的,她眉如柳叶,眼眸似杏,含笑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如今连老天爷也明示,你便是我的命中注定’。”

柳芽一再震惊地张大嘴巴,“那那,你要一个人离京,两个人回京吗?”

似是陷在悠长恍惚中的明更秀的脸唰地红了,“我我我当然不是,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能——”慌张的话音未完,他失落地垂眸道,“况且,像我这样的世子,是没有婚姻自由的。”

“你不争取过,又怎知——”虽明白个中曲折的缘由,但来自现代的柳芽还是下意识道。

“芽芽有所不知。”明更秀苦笑道,“我的祖父与父亲皆因为病而早逝,传于嫡长的爵位被叔叔们觊觎,至今已好几次险些命丧在他们的算计里,是星原救了我,教我韬光养晦装傻扮蠢隐藏自己的实力,把我明敌暗的局面翻转过来,母亲一心想我与勋贵之家联姻稳固实力,她知我与阿清的关系密切,便属意他妹妹。”

伯府世子迎娶侯府小姐,旁人如何看如何瞧都是极好的姻缘,何况伯府世子与侯府世子关系颇好,如此亲上加亲,谁都举双手双脚赞成,且于勋贵官宦之家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满京城的姻亲,也大多是这样促成的。

“那,阿清的妹妹喜欢你么?”柳芽抓住重点道。

“只等满了年岁之后,便嫁过来。”

“你呢,喜欢阿清的妹妹么?”柳芽再次抓住重点道。

“从未敢有非分之想。”

柳芽拧着眉道,“盲婚哑嫁于你们而言,或许再正常不过,可在我看来是极可怕的,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一生被困在不喜欢自己的男子身边,也是很可怕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阿清的妹妹,那为了阿清也好,还是坦言告知吧!”

“阿清知我对他妹妹无意。”明更秀唇边的苦涩加深,“问题出在我的母亲上,倘若我敢断了与娴儿的来往,我的母亲绝对就敢把她的脖子往白绫上挂。”

“……”老一辈素来喜欢打着‘为你好’的旗号,伤害自己的孩子们,在这个时代更甚,柳芽头疼得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又不能叫明更秀无视他母亲,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