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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38)

作者: 秋千在时 阅读记录

最后是傅闻远在狗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它才扭扭捏捏地挪到云溪跟前,咬着云溪的裤脚撒娇。

阿姨看得好笑,第二天买了磨牙棒回来,狗喜欢的要命,叼在嘴里跑到云溪身边,兴奋地旺旺叫个没完,尾巴也欢快地摇,气的阿姨走过去说:“这小狗坏透了,钱是我花的,它偏要跑来跟你摇尾巴。”

云溪把狗抱在腿上,一只手拿着磨牙棒逗它,一面冲阿姨笑,“它也很喜欢阿姨的呀,狗,快点谢谢阿姨,快。”

狗拱着云溪的肚子,被云溪捏住了脖子,才又旺了几声。

云溪更加笑起来,只不过医生和阿姨都明令禁止他亲狗,于是只能把狗举起来晃两下,嘴里说:“好狗狗,聪明狗狗。”

他办了休学,这学期就在家休养。傅闻远不在家的时候,他就跟阿姨黏在一起,玩伴只有这只狗。

虽然江越臣有时候会过来,但两个人和平不到十分钟,逗一会儿狗,最后总要拌嘴。所以最亲的还是狗。

江越凌离婚和宁书达住院的消息都是江越臣告诉云溪的,云溪去过医院一次,但没有多待。宁书达精神不好,看着样子倒是没怎么憔悴,云溪跟他说了几句话,还说定等他好了一起遛狗。

狗没有名字,它一天到晚不离开云溪,只有中午和晚上休息的时候,一个睡床,一个睡墙角的狗窝。

云溪从医院回来以后要找他,也只需要站在门口叫一声“狗——”,它就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兴奋地扒上云溪的腿。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闲,早上起得晚一点,吃顿饭再晃晃就过去了。带着狗睡过午觉,下午有老师来上课,再就只剩下定期复查。

那晚之后,他搬进了傅闻远的卧室,生活里多了些频率不一、强度远超承受能力的性爱,然后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春天就没了。

别墅区的绿化规划的很好,春红褪去,又不间断地有夏日花朵盛开起来。

山顶的太阳也比别处都好些,一楼的采光也好,傅闻远的兰花开了几盆。阿姨说从前没开过,她还以为傅闻远是瞎折腾钱,没想到今年一下开这么多。

傅闻远不在家的时候,云溪常常拍照片给他看。家里那么大,云溪最喜欢拍的是兰花,因为傅闻远很少回消息,只有收到兰花的照片时,会偶尔回一条:管好你的小狗。

云溪很爱惜地拿手指摸摸短短的一句话,接着又发一张他抱着小狗的照片过去,写道:小孩跟小狗都很乖。

照片上的人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但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很漂亮。云溪对着镜头笑,狗仰头看云溪,嘴张开,像是也在笑。

时间过去挺久了,但云溪一直忘不了那天吃完早饭,阿姨刚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傅闻远在玄关穿外套,一面自然而然地对阿姨说“今天把云溪的东西搬到我房里,床也要换,叫人去看个大一些的”的时候阿姨的表情。

当时云溪捏着牛奶杯愣住了,阿姨反而回答得很快。她连着说了两遍“好”,云溪却在她躲躲闪闪、谁都不看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好。

云溪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很坏的人,阿姨那么喜欢他,他却一次又一次,只会叫阿姨难过。

但阿姨太温柔了,温柔到本性里不会真的生气,她也不舍得不理云溪。事已至此,两个人不自然地相处了几天,傅闻远又回了几次家,一次潜移默化的关系变化就这样在这栋小楼里宣告成立。

有时候傅闻远在家过了夜,第二天云溪起不来,半上午才下去吃饭,阿姨就会拿一种掺着忧虑的眼神看云溪。

她会走过去摸摸云溪的头,会表现出失落和担心,会更频繁地带云溪到医院去。也会私下里拐弯抹角地央傅闻远下手轻一些、对云溪多些关心。

但她从不对云溪说什么阻拦的话,云溪很害怕的评价,没有从阿姨的嘴里出来过。这一整件事里,云溪只怕阿姨对他失望,万幸阿姨没有。

五月初,傅闻远出去开会,走了大概两周不到,收到过云溪克制之后发出的十张照片。

八张墨兰,一张狗,一张小猪佩奇的表情包,配文:心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傅闻远看见图以后拨电话过去,才发现云溪并没有哭,是在笑。云溪笑完才反应过来,有些无措地道歉,还保证以后不顽皮了。要是这样也算顽皮的话。

傅闻远回家那天,C市下着大雨,排水系统不堪重荷,道路积水严重。他在市中心堵了两个多小时,进门时正好碰上江越凌带着三岁的儿子来家里。

江措措稍微有些胖,被江越凌用一只胳膊抱着。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被留在别人家的事,很害羞,很依赖爸爸,一直把脸埋在江越凌肩上。

阿姨去哄了好半天,他才慢慢放松下来,肯离开江越凌的怀抱一会儿。

他们父子两个跟傅闻远前后脚进门,阿姨在客厅招呼,傅闻远要上楼换衣服,云溪的视线追着他,打完招呼先去把狗拴好,然后悄悄地也跟着上了楼。

卧室门开着一条细缝,行李箱随意地立在那里。云溪把它推到衣柜旁边,去坐在床边,挨着傅闻远找出来的家居服,小腿也马上就要碰到傅闻远的腿。

傅闻远西服、袖扣和衬衫领带一件件脱得仔细,相比云溪颜色稍深些的身体慢慢裸露出来,他弯腰去拿上衣的时候,云溪握住了他的手腕。

窗帘开着,但天上阴云密布,房间里也没开灯,很暗,云溪身体前倾,小声叫他:“先生……”

傅闻远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嗯?”

云溪的睫毛乱抖,脸红的厉害,嘴唇还没碰到傅闻远,整个人已经在冒热气了。他亲在了傅闻远的下巴上,带着灼热的呼吸在那里短暂停留,就着急地仰头,去找傅闻远的唇。

他握着傅闻远手腕的手下意识上移,搭在傅闻远肩上,另只手抓住了傅闻远窄而有力的腰,慢慢把自己送进傅闻远怀里,很热情地在傅闻远嘴上舔来舔去

傅闻远微阖着眼,由他亲了会儿才起身,很快穿好衣服,伸手擦嘴,又在云溪嘴上抹了一把,道:“该下楼了。”

云溪答应一声,却捂着脸扑进了枕头里,在楼上待了会儿才下去。

江措措不怎么认识傅闻远,怕生,但倒是对云溪的狗挺感兴趣。狗被云溪拴好了,不怕会咬到他,阿姨就放心让他蹲在一边看。江措措含糊不清地叫“狗……狗……”,然后口水就浸湿了口水帕子。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齐,也干净,但不像是一身,反而像粗心的大人随手从衣柜里扯出来的两件,大小合适、薄厚合适便算。

江越凌在傅闻远手边的小沙发上坐,阿姨挨着傅闻远,云溪之前已经跟江越凌问过好了,下楼以后就在阿姨旁边坐下。

电视开着,他们没回来之前在放小猪佩奇,声音很低,不会打扰到大人说话,云溪就又接着看起来。

傅闻远道:“书达身体还好?定了什么时候走?”

江越凌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不好。明天走。”

傅闻远沉吟片刻,道:“明天不赶吗?措措你暂时不用担心,云溪不上学,阿姨没那么忙。他们两个也能当个伴。”

“不赶,一早联系了那边医院,都准备好了。”江越凌西装笔挺,但一直有些颓唐的样子,听傅闻远说到云溪,才回了神似得,挺直背打起些精神,道:“云溪最近感觉怎么样?”

云溪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很乖地说:“好多了,二叔。”

江越凌的脸色实在难看,云溪下意识去看傅闻远,傅闻远却跟阿姨一样,两眼看着蹲在小客厅逗狗的江措措。

江越凌又沉默了一会儿,一条条说:“家里的保姆明天过来,上早教、游泳课这些是她带着。但最近约了麻风腮疫苗,到时间得麻烦妈跟她一块带措措去,他怕打针,要是要爸爸,就给我打电话。早上吃牛奶麦片或者水蒸蛋,有时候要加糖也可以,但别多了,辅食妈不用弄,有保姆。平时他要吃就给,不然饿了容易哭,你们不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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