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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138)

“呵呵,这酒又叫做‘咣当酒’!”

“为何叫咣当,咣当酒呢?”

一旁的男伢小外甥塞着满嘴的猪肠血米,叫道:“‘咣当酒’的意思就是,你喝得时候不觉得有啥,等待会儿你想走的时候,站起身来,就‘咣当’一下子,栽倒在这里喽!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是这样……”

丹吉措痴痴地笑,一双黑眼珠在眼眶里四处乱晃,眼底水汽泠汀。

他忍不住再一次偷望自己的阿柱。

阿巴旺吉大约是烤肉烤出了一身热汗,于是脱掉了长袍。

丹吉措就只醉醺醺地盯着他男人少系了两粒扣子的衬衣前襟,身上像着了火,眼神像是长了勾,想要挑开那两片衣襟,摸上洇着潮气的温热胸膛,用舌尖尝一尝那心口上的热度,再送上自己的身子,品一品那一根销魂的手指……

这酒何止是要“咣当”了他,这酒分明还可以催情。

饱暖生春情,酒后思淫欲……

老阿依满意地瞧了瞧自己那很能干的儿子,又瞧了瞧这乖巧的丹吉措,顿觉事事顺心畅快,开怀说道:“小仙鹤啊,你爱喝这个酒唉,以后就让旺吉多给你酿一些个,存起来慢慢地喝。还有那个青稞酒,青刺果酒,都是我们这永宁坝子里盛产的好东西呦!”

“嗯呐!”丹吉措点头。

“这酥理玛酒啊,是一千多年前就有的方子,是俺们的蒙古人祖先给俺们留传下来的好酒呐!”

“哦……”

丹吉措俩手端着酒碗,低头端详他掌心里荡漾的一碗酒汁,碗中倒映起一室的欢声笑脸。

老婆婆吃多了酒,面色红润,嘴巴也唠叨起来,慢悠悠地讲:“先人呐他们从很远很远的蒙古草原,骑着马儿来到这泸沽湖边儿上……那时候呐这湖边还是一大片不毛之地,没有人气儿,没有炊烟。这一方好水好土,舍不得离开呐,于是就盖起了木楞房村落,定居在此地,不再回蒙古大草原了……

“你瞧呐,我们这里的男人都穿起着斜襟的长袍子,长筒的马靴子,白白的毡帽子,骑在马背上,头顶蓝天白云,脚下绿草如茵,就像当年在大草原上一样的逍遥痛快!”

老婆婆伸出手,很疼爱地捏一捏丹吉措的大腿:“乖孙孙呐,喜欢这地方不?”

丹吉措咬着嘴唇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呵呵呵,喜欢这间暖洋洋的祖母屋不?”

“嗯,喜欢……”

“喜欢这屋里的人不?”

“喜欢……”

“那以后就留在老婆子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哈!”

老阿依满含醉意的眼中透出狡黠,说道:“不是老婆子吹嘘我儿子的手艺哈,你到别家哪里吃得到腌得这么香烤得这么酥的牛干巴和猪膘肉呐!哪里喝得到这么醇这么够味儿的酒呐!……在灶房里做活儿做得不利索的男伢,都找不到阿夏的,没人要的呦!呵呵呵呵……”

丹吉措的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两颗大大的泪珠滴在酒碗里,溅出碎碎的酒花。

老婆婆用手指蹭了蹭丹吉措被酒意醺成粉红色的脸颊,问道:“小仙鹤呐,咋得啦?怎么掉眼泪捏?”

丹吉措努力睁了睁眼,把泪忍住,轻声说:“想家了。”

“哦……今儿个是大年夜,俺知道你一定想家了,以后就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吧!你知道阿依是最疼最疼你的啦!”

“嗯……”

又是两颗泪珠,掉进眼前的酒碗,丹吉措端碗仰脖,一口喝干了这一杯和着泪水的酒。

丹吉措伸手去火塘旁提酒罐子。

阿巴旺吉出手更快,一只大手掌迅速按住他的手:“喝够多了,再喝你就醉了。”

丹吉措一听到这男人的声音,突然控制不住,脸上的鼻涕眼泪“唰”一下涌了出来,颤抖着说:“好喝,要喝……”

“丹吉措,别喝了。”阿巴旺吉细细地读了读丹吉措泪眼滂沱的神情,说道:“白天干一天活儿,累了吧?回屋歇一歇去?”

“不累……你酿得酒怎么这样好喝呢,为什么要这样好喝呢,喝了一口就一直想要喝,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