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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158)

那个偷摸鬼祟的样子,简直像是俩小孩串通起来要做什么坏事!

阿巴旺吉挑眉问道:“你找我来干啥?”

“找你说说话呗。”

丹吉措垂头忍不住乐,心里头高兴,乐得都合不上嘴,肩膀一抖一抖地颤悠,完全没了往日的斯文端庄和一本正经。

大总管很纳闷:“你要说啥话?快讲!”

“唔,这么急吼吼的干嘛……”丹吉措低头用脚尖踢四周的土坷垃,又开始墨墨迹迹地原地画圈圈。

大总管忍不住凑近两步,下巴恨不得贴上丹吉措的额头,用粗糙的胡茬磨蹭小阿夏的脸颊,居高临下地审问:“你究竟要与老子说啥啊?!”

“我,嗯……”

丹吉措其实就是被草场上谈情说爱的欢畅气氛勾搭得有些憋不住了。

他早就瞧见一群漂亮的小妹伢朝着大总管抛去各种求爱的信物。赛马场上得了胜,出够了风头,男人这一路走到哪里,那些绣花小腰带小荷包小手绢就一路抛到他脚边。

有年纪很轻胆子很大的妹伢,甚至一把将荷包掷到男人后腰后臀那般敏感的地方,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和调戏!

或许是身份高低有别,这寨子里没有哪个姑娘胆子壮到敢冲上去拦住阿匹的路,拽他的手掌抠他的手心,就只能对他抛几个媚眼丢一把荷包,然后眼巴巴地等待某男人会回过头来瞧上一眼。如此一来,陡然间就少了那暧昧欢情的许多乐趣。

丹吉措左右寻思着,借着明明暗暗的月色,忽然拉起大总管的手。

这男人的手就只有本公子可以拽!

这男人的手掌心就只有本公子可以摸,随便摸,想怎样抠哧就怎样抠哧!

丹吉措这心里头淌过一阵阵得意和激动,赛马场上大总管彪悍驰骋的身影坚定地烙在心底,已是爱得不得了,于是伸出一只欢欣暗涌的手指,瞄准了纹路纵横的粗糙掌心,重重抠了三下!

抠完了又有些心慌耳热,赶忙撒开手,咬唇垂头不语,等待总管大人的温柔“训话”。

阿巴旺吉愣在了那里,一只手掌悬在半空,竟忘记了收回。小阿夏指尖留下的痕迹麻麻痒痒,挠上了他心尖最柔软和没有设防的一块肉。

丹吉措等了半晌,没等来反应,惴惴不安地抬起眼,轻声说:“嗯,怎么了?……我抠得不对么?应当是怎样做的?……”

大总管犯愣,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被人抠过手心。

事实上,除了自家外甥女达娃那让人异常窘迫的举动,阿巴旺吉还从没有享受过被哪个小相好主动捉手求爱的美妙滋味儿。

若说在永宁坝子里,这些年来心思暗慕阿匹的贵族姑娘也颇有几个,尤其看到大总管似乎常年单身光棍一个,就连固定的阿夏都没有,这么肥的一块猪膘肉谁不想剥开来尝一尝滋味?只不过姑娘们被那一张冷脸吓到,不敢冒然出击,怕压不住人反而被野牦牛蹄子踢伤到。

就只有最受宠爱的这只小肥鹅,胆子也是最肥!

一张盈盈脉脉、笑意盎然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晃,晃得大总管脑袋都有些恍惚了。

丹吉措却着急了,自己当真是头一回抠男人的手心,这人怎的没反应呢!

他神色有些懊恼地问:“唔,是不是我不能抠你手心的?那个,两个男人之间不可以互相抠手心的么?你们这寨子里那一套罗哩八嗦的风俗习惯,我是不是又弄错了?”

“没有,没弄错。”

丹吉措抬起头来注视着大总管。眼前这男人竟全然没有了往常的嚣张和凌厉。刀削似的面颊上,几道锋利的线条慢慢变得舒缓和柔软,这时候调开了视线,垂下眼,目光开始在脚边的地上墨迹画圈儿。

借着淡淡的月色看过去,一贯冷淡的一张脸上,从颧骨弥漫到眼眶和额头,微微泛出一片窘迫的红光!

这男人竟然脸红了?!

两个人就这样傻呆呆地互相墨迹了半晌,哪个都说不出话,捱到最后,肩膀抽动起来,各自都乐出了声!

阿巴旺吉摘下帽子,埋着头用帽檐遮住大半张脸,极力憋住胸中的笑,也随手遮住了脸颊上一阵阵发烧的悸动,被自家小阿夏萌得肝儿都颤了!

某种无比甜美的感觉,分明就像是……初恋。

丹吉措是没想到这男人遭到调戏求爱的时候,原来也没有多么地经验老道,竟然也会面红耳赤地原地傻笑画圈儿。这场面简直太有趣了,以后一定要经常地捉弄调戏这个大坏人,把先前吃的亏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