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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167)

两手正在与棉被搏斗的丹吉措听见这话,勉力睁开眼,脑门上流淌的汗滴挂在眼睫末梢上,莹莹垂泪似的,气息奄奄地说:“胡三炮,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你输掉赌赛的那一口怨气,也算是报仇了吧……你放手吧……”

胡三炮撇撇嘴,答:“哼,老子最近这日子过得他娘的很不痛快,让那一群官兵追得火烧屁股毛!阿巴旺吉他也甭想痛快喽!”

丹吉措的后背抖动,艰难地咳出几口血,胸口顿时又是被烧火棍捅进去的剧痛。他几乎痛叫出声,却又想到身边这人是胡三炮而不是大总管,叫唤也不能叫给这厮听,让他得了意!只得自己忍着,用额角抵着岩石,慢慢地厮磨忍耐。

胡三炮冷眼瞧着丹吉措那个痛楚不堪的自虐模样,伸出缠了布条的受伤的手,搂过那一颗看起来脆弱得随时都要碎掉的脑袋,免得这娃在那硬石头上将脑壳生生磨掉一层皮下去。

冷场了半晌,胡三炮忍不住突然很想刨根问底,凑上脸来问道:“你当真是阿巴旺吉的人?”

丹吉措阖眼不搭理这人。

其实不答话也就基本等同于默认。

胡三炮恼恨地磨牙:“哼,阿巴旺吉他哪里好?你倒是很死心塌地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真是个蠢蛋!”

本来没力气搭理这人,听到对方竟然对大总管如此不逊,丹吉措微微睁眼,答道:“他不会做那种事欺负我,就比你好得多。”

“……”胡三炮语塞,搓牙,说道:“哼,老子做了又怎样?你反正是让那家伙干过多少次了,让老子也干一次,你至于跟俺玩儿命的么!俺也没说要你的命!”

“我不喜欢你,就是不要与你做那个。”丹吉措喃喃地答,从头至尾就一直是这么一句话。

马匪头子如今也见识了这娃唧歪反复念经的一套功夫,以前还真没见过这种蠢性子、一根筋的人物!

方才这人若是给众土匪跪地磕头哀嚎求饶啥的,胡三炮断然已经将这人就地给啃了。没想到丹吉措竟会挥刀自行了断,弄了一身血啦乎乎的,瞧着都替他难受,真遭罪,这回是彻底没法下嘴和下手了!

胡三炮定定地望着丹吉措的眼,问道:“你跟俺讲实话,丹东他人在哪里?”

“我怎会知道……”

“阿巴旺吉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阿巴旺吉没有藏你要的人。”

“你确定?”

丹吉措想了想,自己与那男人整日里都在一处,大总管怎会背着他私藏旧相好呢,那岂不是等同背弃了二人之间的钟情和恩爱,那男人断然不会的,于是说道:“你想找的人或许根本就不在永宁,你弄错了……你放了我行不行……”

胡三炮避而不答,问道:“你叫啥名字?”

“……丹吉措。”

胡三炮缓缓眯起眼,眼里光芒不定,咂嘴道:“呵呦,丹吉措……圣湖上一只吉祥的丹顶鹤,可真是个金贵又乖巧的名字!”

丹吉措这还是头一回知晓,大总管给他起的名字原是这么个含义,不由得惦念起与那人在一处时的安稳快活日子,心里难过伤心,就又要流下泪来,低声说道:“胡三炮,你放我回去吧……我想家,我想回家……”

胡三炮用破烂棉被将他裹紧,隔开岩洞内的寒气,忽然笑起来,胸膛颤抖,说道:“嘿嘿,阿巴旺吉要是知道了你这会儿这么一副凄惨样子,嘿嘿嘿嘿,你说他会怎样?”

“他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丹吉措将眼泪逼回眼眶,心思坚定地回答。

“嘿嘿,你甭想了,那家伙恐怕不会来的。”

“……”

“俺劫你出来的时候,在你那小楼上留了一件东西。呵呵,用麻布包着的一小串红辣椒和几根鸡毛。”

“那是什么?”

“那是他们永宁坝子里约定俗成的断交信物!一对儿相好的之间,一个在另一个夜晚爬楼幽会的时候故意躲起不见,留下用麻布包起的辣椒和鸡毛,那意思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你以后别再来俺的花楼了!’,就是要与对方断绝阿肖的关系!”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