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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6)

四香姆隔着姐姐的肩膀,很不屑地朝着来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啐了一口:“他牛气个什么!小时候还不是跟咱们从一个田梗里爬滚出来的。他家阿咪当年交不起租子的时候,不是要靠左邻右舍的接济?!”

三金姆摆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招呼很多嘴的小阿妹赶紧回转寨子。

被她俩人牵在马后屁股上的段鹄与林宇轩,面面相觑,也不敢胡乱叫嚷。

其实想要从两个女子手里逃脱倒也并非难事,只是这村寨里男丁来来往往,山路七拐八绕也不知道出口,怕闹起来惊动了地头蛇。俩人的心思里,逃亡路途上落在这对小姐妹手里,总比落在一群男人手里要好得多。女子总归不至于动刀动枪地伤了他们。

第三章清幽木楞房

金红色的夕照静静地暖笼着永宁坝子的各家村寨。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扛着自己的家伙事儿,沿着山路回寨。

老渔人把猪槽船泊到岸边,拴牢,拎走了满当当的鱼篓。他身后的船帮上横着一支长竿。七八只鱼鹰懒懒地停在竿子上,用诡谲的黑豆眼球巡视着来来往往的乡民。

白水家的院子安详地坐落在盐溪村中小山峁的一侧。小姐妹把骡马栓好,却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马厩旁的小侧门偷偷溜进去,绕过母屋和经堂,带着两个男子直奔花楼。

母屋前的院落里,传出嘶嘶唔唔的切削木料的声响。那是她们的阿乌(舅舅)在劳作。

要从花楼的前门进去,就必然要经过母屋,惊动家中的长辈。段鹄与林宇轩被拎去了花楼的后身,面对两丈高的一面墙。

三金姆指着二层楼上的小窗口:“喏,爬上去!”

段鹄和林宇轩大眼瞪小眼:“爬……爬上去?!”

“怎的不能爬上去?我们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爬花楼的嗦!”

永宁坝子的乡亲,家家户户住的都是木楞房。屋子的四面是用削过皮的原木,两端砍出马口,互相搭嵌而成;木料横向摆放,外观看起来就是一楞一楞码高的木垛子。

这种木楞房子也着实方便了夜晚跑来会阿夏的一票男子。他们从来都不去走正门,而是溜到后墙,踩着木头楞子,爬上花楼的窗户。当然,窗口会有等待他们前来相会的心爱的姑娘。

段鹄定了定神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两位姑娘,今日我二人多有得罪,实属无知和莽撞。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告知出寨的路径,放我二人离去……”

“离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四香姆扯起垛墙边的一根扁担,像赶驴似的拍了拍段鹄的臀部:“快爬快爬,快爬上去!”

林宇轩怒道:“你这两个姑娘恁的这般无理!我们不愿意去你家,你怎的还强迫我们去你家不成?!”

坝子里各家各户的姑娘,那可都是从小被自己的阿咪阿乌捧在手心里呵护大的,脾气性子很有的瞧。四香姆把两只滴溜圆的眼睛瞪起来,毫不示弱地昂起小下巴:“怎样怎样?我家阿姐瞧得起你二人,才请你二人去花楼做客,你怎的这样不识好歹!永宁坝子里多少人家的男人都想来爬我阿姐的花楼,我阿姐还不理他们喏!”

如若不是事先约定的相好,就冒冒失失来爬姑娘的花楼,是要被姑娘从窗口一扁担打下去的。

林宇轩很不爽地咕哝,平生就没见过如此蛮横又脸皮硕厚的女子。他嘴里虽然表示极度的不满,脚底下倒是很利索,捆住双手的裤腰带都没有解开,三下两下就攀上了一摞木楞子,一错肩闪进小小的窗口。

可是段鹄爬不上去,手脚发软,才攀上五六节木楞,就跌了下来。

于是三金姆从窗口伸出一只粗重的大木桩,吊起一根结实的麻绳,一头栓在屋外水井的辘轳上,另一头栓起一只大竹筐。四香姆在楼下守着,直接把段公子撴进了竹筐,然后奋力摇动辘轳。彪悍的一对姐妹花齐心协力,把男人吊起到窗口!

白水家的木楞房是用泸沽湖畔特产的云杉和冷杉木做成。木料都被剥了皮,露出浅釉色瓤子。整间小屋浮动出稠腻腻的杉木油的芳香。

年轻姑娘的花楼妆点得并不繁琐,只有一张双人木板床,一张桌子,几只条凳。木楞子内墙上挂着姑娘们亲手绣的几片丝线围腰。

段鹄和林宇轩被捉对按在凳子上,坐好。

三金姆的眼睛满含着情意,给两人解开了捆绑双手的裤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