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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67)

“哼!不麻烦,拿几条木板子打出个柜子罢了!”

丹吉措忍不住笑了:“大总管你平日里都是做大事的人,祖庙、祭坛都搭出来了,还要屈就帮我做这些不入流的小物件,真是难为你喽?”

阿巴旺吉一听这话就像是在揶揄嘲讽,从鼻子里哼道:“你少来这套!试试趁手不?若是觉得好用,老子回头再给这柜子面儿抛抛光,上个漆……再给你挂个啥招牌,幡子?”

丹吉措噗哧一乐,点头道:“唔,好。”

大总管重新坐到门坷垃上,说道:“过几天要走一趟马帮,秋收的金边白瓜子和青稞粉要趸出去一些,嗯……你可有啥玩意儿想要老子给你带回来的?”

“我不需要什么。”

“家里人都有的。你也算是我家里的人,你想要什么就开口,别总是扭扭捏捏的!”

丹吉措转转眼珠,问道:“你何时就要走呢?那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过几日就走,不用进藏,南边转一圈就回来,不会很久,要赶在祭祖节之前回来。”

丹吉措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安定了。

大总管眼睫下的光芒捕捉到他胸口不平缓的起伏,忽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一只大手,摩挲了一把他的手背,像是在对他下保证:“不用很久,我很快就回来。”

两只晒成麦黄色的手背,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齐地挪进屋檐下的黑影处,悄无声响地磨蹭在一处。

空气中的涡流都好似在无声中悸动。

阿巴旺吉把话含到嘴边,齿缝间盘桓了半晌,垂下眼不看丹吉措,硬着头皮说道:“老子是个粗人,平日里在外头跑马帮做糙活儿,风里雨里得习惯了,不太会照顾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你这样的精致人儿……你跟别人就不一样。有时候也许老子干的事儿伤到你心坎里了,我也觉不出来。你心里究竟咋个想的,我也弄不清楚……以后你想让我如何,想要什么,你就直截了当开口跟我说说,行不?”

男人的手臂上有一层淡淡的汗毛,被院坝中几盏昏暗的灯火映成浅金色,缓缓地撩过丹吉措的手背,有点儿麻,有点儿痒。

热热的触感度进丹吉措的手,慢慢地爬升,在心头萦绕。

他的舌尖忽然涌出甜甜又酸酸的蜂蜜和泡梨味道,某种苦尽甘来的甜美味觉,胜过曾经的无数。

耳畔仍旧是大总管低沉和缓的声音。这男人今天突然变得唠叨起来,竟然变得比老阿依还要啰嗦和絮叨:“嗯……老子平日里忙,也没太多功夫照管你,想来是亏欠你不少,弄得你还要每日出去卖茶……你要是闷得慌,就去龙华铺和盐溪村耍一耍。等明年开春,明年的春天天暖了,道路好走了,老子想带你出去走走,看看……你想呢?……”

母屋门口传出叮当的脚步声,鹅黄色的鲜艳裙角旋出了门槛。

丹吉措和大总管两个人的手臂同时一震,迅速弹开了,避开八丈远。

第二十六章妹伢表真心

大总管家里这些天建起了第三座小花楼,就在大总管偏屋的楼上。

沿着一道窄窄的木板小楼梯,上到二层,就是外甥女达娃自己专属的屋子。木楞房朝向后院的那一面墙,开起一面翻板小窗,方便来会情人的男子爬进爬出。

达娃把丹吉措拽到母屋屋檐下的角落,小声地说:“嗯,丹吉措,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呢?”

“怎么?你说。”丹吉措发觉达娃今天难得的温柔乖巧,说话没有那么呛人了,一字一句地拖起了尾音,嗓门都低了好几度。

达娃略带羞涩地说:“我,唔,我不太会做女红,我绣的荷包和腰带都不好看,没有你绣的好。我想跟你学,行不行呢?”

丹吉措点头:“行的,我教给你。”

达娃不愧是阿匹大总管家养出来的摩梭妹伢,平日里比这院坝里的男人们都要彪悍。用双手双脚就可以攀上高高的旗杆,踩着木楞子就可以爬上二层的花楼。她很少待在母屋里与她的阿咪学习女红和打酥油茶,她只喜欢学打枪和骑围猎。

天高气爽的日子,她就与家里另两个外甥崽,跟着阿乌到林子里打鸟,打香獐子,打野猪。

大总管到牧场上去训野牦牛,小达娃就学起着训那些还没有长成的小牦牛,像模像样地举起红麻套索,骑在小牦牛的脊背上,勒住牛脖子,呼哧呼哧地跟牦牛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