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弱水指间沙(23)
昆奴办事越发利索了。我坐在福泽苑偏殿里，外面的月亮门隔着一层白色薄纱，美人们一一前来觐见，各自报上姓名年龄出处和擅长的才艺。差不多三炷香，看了大半数，我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这届的美人。其中有几个让我记忆深刻，红缨、锦夜、素手、玉人、云芷和小茉莉……
不多时日头偏西，怕皇帝醒来找我，就让昆奴回去禀报。我一人等到夜深了才从福泽苑出来。一路向西走，扔了斗篷，穿梭在假山花草中，静静候着我的猎物。不多时一个美丽的小宫女手捧着锦盒路过假山后的小路，前后左右无人。我迅猛跳出去张口就咬，她被吓得惊叫起来。我怕侍卫听到，赶紧将人拖进假山，拿起一块石头将人砸晕。继续吮吸着美味的鲜血，虽然模样不差，但是味道并不上乘，心里想着红缨和素手她们，我喝的也更勤快了。
你居然还没死？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我顾不得抬头，只是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我饿了太久了，需要大补。
终于吸饱了，而那个小婢女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缩成一团了，我此时精力充沛。
宜苏啊，咱们又见面啦。我摸了摸嘴角的血迹，我指了指地上的干尸，这次还得麻烦你了呵呵。
抬眼就看到他腰间的芙蓉解刀，危险气息让我向后退了退。我谄媚的笑着，后心的伏魔印什么时候帮我除掉啊。
他盯了我许久说，那个印本来就坚持不了三年，你一个昏睡就是六年多，估计也不会对你有什么致命的伤害了。
长呼了一口气，感谢天地不杀之恩。随后盯着那把刀，问，那芙蓉刀能不能送给我啊。
想都不要想。这是克制你的东西。
那你送给皇帝吧。他一定很需要，他说过百年后要带我一起入土，以防止我杀尽天下呢。
宜苏笑着看我撒谎不眨眼的胡说，摇摇头，等他看清楚你真面目，我在考虑要不要把刀给他防身。反正你们俩，谁死了我也不心疼。而且你的瑛昭还在呢对吧。
我的死穴就是瑛昭。所以也只能乖乖点点头，然后作揖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这个婢女帮我处理了吧。我以后会控制的。
他点点头说，就这一次，没有以后。你这皇后做的，吃个宫女而已，还要别人收拾烂摊子。
我习惯性的摸了摸耳边的发，讪讪的一笑，有些尴尬。
摔了玉如意
回去的路上，我尝试着飞身飘起，发现身子更加轻灵了，好似一阵风一样，就跨越层层宫殿回到了凤仪宫。此前我还特地去乾坤宫远远的看了一眼满脸愁容的瑛昭。
回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走了，昆奴说他去了祈年殿，丽妃那里新来了一个反弹琵琶的明月姬，长得也很漂亮。
我笑着居然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还回味着刚才的美味。漂亮的明月姬吗？反弹琵琶？
一直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昆奴来回禀，说陛下要过来陪我用午膳。
午膳？红缨还是素手？锦夜还是玉人呢？好难抉择啊。
我习惯性的舔舔嘴角，吩咐着，把瑛昭也找来作陪。本宫还没跟他一起用膳过呢。
是，昆奴应声去办了。
不多时，皇帝的仪驾就来到了凤仪宫。依旧是一身玄色团龙锦袍，一丝不苟的冠带，刚走进凤仪宫就让人打扇。还自备了冰镇梅子汤，看他一边用汗巾擦汗一边喝梅子汤的样子。我有些不甘心，太忽略我的存在了。
我斜眼打趣道，怎么反弹琵琶看腻了？跑到我这里干嘛？
有你在的地方分外阴凉，朕来避暑的，顺便独自用个午膳。
原来当我是冰块啊。我昨日去过福泽苑了，今年新来的美人们甚合我的心意。本宫打算挑两个来养在身边使唤。以后你也可以常来。
他抬头刚要说话，就见瑛昭坐在椅子上被人推进来。看着他有些忧心的神色，皇帝也顾不得回我的话。
哎呦，本宫的大儿子怎么了，这么伤心，是不是他的哪个皇子公主的又欺负你了？我指着对面坐着的皇帝，问瑛昭，说出来，本宫保证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皇帝一个阴森的眼刀甩过来，我加了句，说得出做得到。心想，正好给我进食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瑛昭看了看我俩，在椅子上依旧恭敬的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儿臣不曾受人欺负。
大监呢，皇帝问着，瑛昭怎么了？
乾坤宫的大监回道，回陛下的话，昭皇子很担心的小丫鬟不见了。
皇帝点点头，哦，青林宫的小桃子。怎么了？朕回头派人去找找，不要难过了，好好陪你母后用膳。
小桃子？看着瑛昭强颜欢笑的为我布菜。我忽然间想起来了，一个美丽的小婢女，前几天他跟我说过的。不见了？我也赶紧吩咐，对了去好好搜查搜查，有了进展告诉本宫一下。
瑛昭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给我布了更多的菜。
皇帝微笑着，将菜都拿到自己碗中，说道，你母后在等你的时候先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瑛昭乖巧的很，果真自己吃起来，食不言寝不语。
看着父子二人默默用膳，其实我也想吃个美人尽兴的。吃……昨晚吃过了，昨晚？好像也是个长得不错的婢女，我回味的舔着嘴角，满眼笑意。
母后你没吃饱吗？
皇帝瞥了我一眼，说，她是在想下一顿呢。
我翻了个白眼儿，果真没有默契，我是在想上一顿呢。
不过，下一顿，看来有谱儿。我赶紧狗腿儿的给父子二人夹菜，谄媚的对皇帝说，福泽苑的红缨和素手二人皮相实在美丽，你看看诺大的凤仪宫就我一个女子。平日里瑛昭都在乾坤宫进学，本宫无聊的很。多来一些漂亮妹妹跟我作伴，多好。
皇帝点点头，看着我殷切期盼的眼神。愉快的说，你一个人的确寂寞，明日起，你搬到乾坤宫与瑛昭一起，朕也多多陪你们母子，怎么样？
我咬牙切齿道，历代祖制，妃嫔不可留宿乾坤宫的。我劝你做个守法的好皇帝，也不要难为本宫了好吗？
哦，皇帝点点头，朕记得半年前入选的美人里，可不只有红缨和素手皮相好吧。
哼，我磨磨牙，他记得到清楚的很啊。随即赶紧站起身给皇帝捏肩奉茶添饭，继续谄媚，是啊是啊，还有锦夜、慧茹、玉人、云芷和小茉莉。都甚合本宫心意的。陛下明见啊，您的品味果真一如既往的好。
皇帝也嘿嘿笑着，喝了一口茶，将手搭在我捏肩的手上，拍了拍说，朕打算让红缨素手什么的去乾坤宫伺候。
我双手变爪，死死抠着皇帝的肩膀，狠狠的说，是吗？皇帝艳福不浅啊，还想着双飞燕啊。
皇帝脸色一沉，呵斥道，瑛昭还在，你收敛些。
瑛昭小脸儿微红，低眉顺眼的听着也不敢搭话。许久才说，儿臣吃饱了，先回乾坤宫了。父皇母后慢用。皇帝点点头，示意大监将人送回去。
看着儿子出了门，我点了点皇帝的额头说，你儿子开始思春了，那个小桃子要是能找回来就赶紧送去乾坤宫吧。我也好早点当祖母。
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我，也点了点我的额头说，有你这么小的祖母吗？你依旧是当年的样子，竟然真的从未变过。朕每每看到你都开始觉得惶恐了。
我傲娇的哼了一声，我岂是你们凡人可以想象的。
皇帝让人收拾了饭菜，漱了口净了手。我则神游天外，满心都是红缨啊素手啊小茉莉啊，嗯，可能明月姬也不错的。想到这个人，我对上了皇帝深邃的眼光，陛下啊，我也想看看反弹琵琶这项绝技。
皇帝笑道，不用看了，没你弹得好。
人呢？
皇帝回想了好久，在朕眼里也好心里也罢，除了你，天下女子大抵都一个样子吧。
哦，是吗？怎么可能一个样子。猪蹄和蹄髈、包子和蒸饺、豆腐和鲫鱼，怎么可能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