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弱水指间沙(29)
宜苏忽然笑起来，笑的不能自已。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依旧是当年那个白痴，昏睡了六年多，醒来居然又做了起白日梦。
我挽起衣袖，将雪白的右臂放到宜苏面前。你看，当初我在云岭泡蛊泉的时候，遇到了紫金霞，它吃了我的右臂，我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我从升龙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右臂又完好如初了。这个事，蛊仙也是知道的。
宜苏认真的打量起我的右臂，他拔出芙蓉解刀，我马上跳到墙角戒备的看着他。
他挥舞着双刃刀，那血色芙蓉异常的美艳。过来，我取些血肉拿给蛊仙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治好你儿子的残疾呢。当然了你不想试我也不强迫。
看他要收起刀，我马上跳过去伸出右臂，想了想又扭过头去。自己取血肉跟别人取终是不一样的感受。些微的疼痛，他将肉装进一个白色小瓷瓶里。由于伤口过小，不出一盏茶功夫，伤口自动愈合了。
宜苏满意的点点头，你这段时间到是没荒废蛊术啊。看来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大部分都是给你找的吧。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你今日来何事？
他掏出一个竹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蛊仙给你的补品，也可以说是武器。
我拿过竹筒刚要打开。他马上阻止道，这个是灵犀蛊。雌雄同体，饲主用血喂养七日，即可保护饲主安全。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给灵犀喂了七日鲜血。又把灵犀种进皇帝的心口。那么只要皇帝想杀你，他会先死。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问如果我先死了呢？
他笑着说，你死了灵犀就死了呗。就这么简单。
不会伤害到皇帝？
不会。绝对不会。如果我说谎，蛊仙就会被他最怕的道士练成妖丹。
我有些不愉快，为什么你不发毒誓，要拿蛊仙说事儿。
他摸了摸鼻子，诚实的说，因为这些都是蛊仙告诉我的，而我只是个传话的。如果出了问题你就去问他呗。关我什么事，我本身也不懂这些蛊。
我点点头，算是信了。只是催促他，赶紧将血肉送去云岭，我想尽快知道如何治好昭儿的病。
就在宜苏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我喃喃的说，我的心好像已经不是我的心了。
宜苏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挑衅太傅
我看着桌子上的竹筒，觉得有必要跟瑛铎谈谈心了。
第二日天刚亮，乾坤宫的大监就带着一朵嫩芙蓉过来请安。我依旧将花带在耳边，不经意的问，太子今日在郢徵宫吗？
大监点点头，说御史沈傲君今日在辅佐太子练字。
我有些激动，两个讨厌的人都在。我让宫内的嬷嬷给我换上了皇后的朝服和冠冕。带着昆奴气势汹汹的杀进了郢徵宫。
等着下人通传完了，一进去发现皇帝和瑛昭也在。沈傲君和太子赶紧跪下行礼请安。我故意没让二人起身，只是推着瑛昭左转转右转转。还是皇帝让二人免礼。
你不在凤仪宫看美人，又来郢徵宫做什么。皇帝神色肃穆威严，瑛昭有些紧张的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拍了拍他的小手。
哦，沈太傅也在啊。我故意忽略了某个人。
沈傲君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严肃表情，几十年如一日啊。真是看不惯的很，沈飞香都比他讨喜。
我故意走到沈傲君的身边，小声说，昨晚本宫梦到先生了，她浑身湿淋淋站在湮梦潭里，还问候太傅呢。
满意的看到他面色一僵，唇角微抿。我笑道，听说当年的太傅辅导太子练字。本宫也想看看太子的佳作呢。
太子极为有礼谦和的将一卷纸张拿给我。请皇后殿下御览。
我哼了一声，看也没看，假意翻了几页。嗤笑道，不知道是太傅老眼昏花教不好还是太子手太嫩拿不好毛笔啊，这字写的像个小姑娘？
太子也微微一笑，启禀皇后殿下，本宫的字自然入不了各位名家的眼，只是今日沈御史前来是辅导皇兄书法呢。您在仔细看看，那是瑛昭的字迹。
瑛昭脸色苍白，有些委屈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我，母后……
我假意咳嗽了一声，心里骂道，小犊子真阴险。赶紧将那摞纸放回桌子上。
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冷声道，闹够了没。赶紧回去。
我猛地回头，掐腰斜睨着皇帝，然后假意笑道。太子真是顽皮，随即我使劲捏了捏他的耳朵，只是那小子硬气的很，耳朵都被我捏的发白，他也没哼一声。
皇帝将我的手扯下来，怒道，你今日怎么了，莫不是没吃饱？
我摸了摸肚子，眼神幽怨，还真是没吃饱。
皇帝有些气恼，我安慰着，本宫只是来看看太子啊，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本宫怎么能不好好关照关照呢。对吧，沈太傅。
沈傲君赶紧拜道，皇后殿下说的极是。请问殿下还有何指教。
我又晃到他身边，小声说，当年你那首诗是本宫亲手烧的。先生从未见过呢。
沈傲君低头，说了句，是。
我有些气恼。居然这样他都能沉得住气。我又继续问，太傅的女儿叫宁宁？真是个好名字呢，是取得安宁之意吗？
沈傲君还没说话，皇帝到是呵斥道，付成韵你够了，现在马上随朕回凤仪宫。转身对三人说，你们继续跟着御史练习书法，尤其是昭儿，不要让朕失望。
昭儿小脸儿苍白，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太子到是勤勉的恭送我二人出宫。
回到了凤仪宫，皇帝阴沉着脸喝着茶。也不看我，无论我在他面前如何搔首弄姿。许久我也玩腻了，昆奴，让人给皇上煮点菊花茶，泻火的。
昆奴小跑着去煮茶了。
皇帝将茶碗摔到地上，瞪着我看了半晌，又不在说话。
我玩着手腕的银铃，笑道，看你脸黑的，这样难看死了。
他怒道，付成韵，别以为你皇后的位置能稳稳当当一辈子，你就不怕了。朕能立你也能废了你。
呵呵，我笑着，那就赶紧废啊。天地广阔，有太多地方可去呢。临走还得带上先帝的骨灰坛子呢。我二人逍遥快活去，你守着你的三千佳丽君临天下吧。
你！他怒急生悲，气的哆嗦，你是吃定朕了是吗？从来都有恃无恐。你当朕真的没手段留下你吗？朕只是不愿你委屈而已。你何时考虑过朕的心意朕的感受。
我连嘲笑都懒得，太费力气。只是平淡的说，你不是一直都心甘情愿吗？现在后悔了？你当初对我好，是我逼你的吗？我有说过一句喜欢你离不开你的话吗？
没有……皇帝的声音冷漠疏离，仿佛忽然变成一道影子，支离破碎，没了灵魂没了生气儿。阿韵，在你的心里，朕……我究竟是什么。
我指着自己的胸膛，你来摸摸啊？我根本没有心，死之前是白痴，再活过来是怪物，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心。至于你究竟是什么？你是皇帝啊，是我的夫君啊，是瑛昭的父皇啊。还能是什么？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问我有意义吗？
又是不欢而散，这一次我想，皇帝可能真的生气了。他不允许我再去郢徵宫或者福泽苑。还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牡丹宫。昆奴有些委屈，说今日被牡丹宫的小太监卷儿欺负了。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呢。
丽妃也巴巴的往牡丹宫跑呢，还有明月姬封了贵人。这几日正得宠。
明月姬吗？或许比福泽苑的味道更好些吧。昆奴，你去丽妃那里，把明月姬招来凤仪宫领赏。本宫要赏赐她一柄玉如意。我瞟了一眼桌上的锦盒。
主子？您说什么？昆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话。
我皱着眉有些不悦，自然而然的摸着耳边的芙蓉花，阴森的笑着，你耳朵要要是不想要了，本宫便让人拿了去。
昆奴赶紧磕头，不停的说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挥了挥手，不耐烦起来，快去。看着他连滚带爬的出去，又想到了什么。狗奴才回来，本宫还有话没交代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