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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21)+番外

贺少棠笑得胸膛起伏,床板微微震颤,黑暗中侧脸英俊,牙很白,睫毛扑簌修长。这人背心里裹有一层微薄肌肉,胸口宽阔温热。孟小北不知不觉盯这人很久,自个儿也不知道瞄什么呢,直至视线随睡意尽情模糊……

凌晨,孟小北尿炕。

狗肉汤和一大碗米酒喝得,端的后劲儿十足,没憋住,尿意如奔腾泉涌,涌湿一床,把被窝里的人生生尿醒!

贺少棠穿着背心裤衩从床上蹦下来,咆哮。

全屋人惊动,捶床大笑,孟小北你真熊,这回把二宝的仇谁谁的仇都帮我们报了。

小斌从上铺挂下来,指着某人:“贺少棠你个欠日的!你也有今天!!!”

第七章座上客

孟小北直睡到太阳斜照进窗缝,灰尘在阳光里欢畅起舞。

他尿湿一半床,自己挤在干地儿里睡了,至于另外那位爷怎么睡的就不得而知,他也管不着了。

屋里人早都起了,各自上岗,出门巡山后院砍柴。炉子上盛着一碗温热的稀饭,辣子咸菜。

孟小北在哨所不远那个水潭处找见他少棠叔叔。山岭上融化的泉水交汇,水体冰冷,小潭极其清澈,倒映一高一矮两枚人影。鱼儿在水中浅睡,突然被惊动散开,像在一块巨大透明的水晶里游弋,如山中幻境。

孟小北看着贺少棠在潭水边来回走了几趟,布置起简易的钓竿、鱼饵,抛线钓鱼。

背着其他人的视线,贺少棠在水潭边、二宝溺死的地方,用大大小小的圆石头块,垒出一个高高的坟头。孟小北瞅见少棠把一串红绳哨子压在最下面一块石头底下,压得牢牢的。他记得那是昨晚少棠出去扒狗皮时,从二宝脖子上取下的。

贺少棠在潭边蹲着,一动不动,静默很久。

孟小北发觉这人说话时与沉默时判若两人,完全两幅面孔。脸倒映在静谧的潭中,不起一丝波纹。

……

贺少棠手指掐熄烟蒂,起身,扎好军装皮带,潇洒一摆头:“走了,我开卡车送你回厂。”

孟小北酝酿一早上了,说话中气十足,眼神坚定:“少棠叔叔,我能不回家吗?”

贺少棠一挑眉:“昨晚不是跟我挺乖的咱都说好了?不回家你能去哪。”

孟小北蔫儿有大主意:“我就是不想回家,没意思!我想待在这儿!”

少棠一乐:“这儿就有意思了?”

孟小北用力点头,眼仁乌黑眼含期盼:“热闹,有好吃的!有狗肉火锅!还一块儿打牌,咱俩人搭档简直无敌了,打牌还能赢他们的东西,昨晚我特开心!”

贺少棠笑着骂:“你还上瘾了?!你喊我叔也没用,我没地方给你每天弄条狗来吃,明儿你再想吃,老子真就得上山给你打狼了!”

孟小北调开眼神,咬嘴唇,望着晶莹的湖面,半晌说出真实的心酸话。

“家里我是哥哥,我其实就早出生那么两分钟么!分什么大的小的啊,凭什么啊!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晚点儿钻出来,那我就是弟弟了!”

“我爸我妈偏疼我弟。”

“他们都说我长得不像我爸,说我不好看……孟小京就是比我漂亮,大院里人都这么说……”

“他们要把我送走,送别处去甩给别人,以后可能都回不来家!为什么是我,凭什么要我挪窝滚蛋、给别人腾地方?我怎么就不好了?!”

孟小北把一梭子枪话全倒出来,跟爹妈都不好意思说的,小男子汉也有尊严。

贺少棠蹲下,与小北头碰着头,低声说话。俩人用小棍在地上写写画画,聊心事,仿佛已经认识很久,一夜同被窝、睡个简陋的大尿炕,竟都能睡出感情。

少棠认真地说:“小子,不是你不好,你爹你妈恰恰是为你好。”

孟小北那时不懂事:“……怎么就为我好了?”

少棠问:“送哪去你知道么?”

小北:“……可能去北京吧。”

少棠:“北京还不好?”

小北倔脾气地嘟囔:“有什么好,又不是家。”

脾气再野的孩子,说到底也还是恋家,一听说要离开家了,心里没找没落的。

贺少棠摇头,话里有话:“哪是你的家?你真知道哪才是你家?!”

“傻小子,当初老子一没留神没接住你,磕地上真把小脑瓜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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