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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帝女(436)

作者: 解语 阅读记录

吉祥点点头,未再多言,这一夜,平静如常,只偶尔有一些早早从土中破壳而出的春虫,在庭院中叽叽叫着。

翌日清晨,韫仪正在用早膳之时,如意走进来,行了一礼轻声道:“公主,林候已经带着杏娘入宫了。”

“嗯。”韫仪点一点头,道:“东宫那边呢,可有动静?”

“没有,东宫对咱们的事情并无察觉。”如意的话令韫仪心中一安,搅着青花缠枝白瓷碗中的百合粥,轻笑道:“好戏就要开场了,可惜,咱们看不到,只能在这里听消息。”

令韫仪没想到的是,未等到这件事的消息,反倒是等了一道入宫的旨意。

“陛下召我入宫觐见?”韫仪惊讶地望着前来传旨的内监。

内监恭敬地道:“是,陛下有旨,请杨妃娘娘前往甘露殿见驾。”

韫仪思忖片刻,道:“可知是为何事?”

“娘娘进宫见了圣驾,自然就会知道。”内监话音未落,如意已经将一个钱袋悄悄塞在他手中,低声道:“陛下突然传召,公主心中难免有所不安,还请公公指教一二。”

收了这袋子钱,内监神色比刚才温和了许多,细着嗓子道:“陛下的心思,又岂是咱家能揣测的,不过,今日一早,林候带了一个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妇人进宫见陛下,咱家出来的时候,他们还在问话,应该是与这个有关。”停顿片刻,他又道:“对了,除了派奴家来传杨妃之外,陛下还另外遣了人去东宫请太子。”

韫仪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垂目道:“请公公稍等片刻,我去换件衣裳就随您入宫。”

待得进了后屋,吉祥一边替韫仪取来入宫所穿的衣裳,一边道:“听那内监所言,陛下传召,应该是为了杏娘之事,只是淑妃不是说不会将公主牵扯进此事之中吗,为何又改了主意?”

韫仪伸展双臂,让吉祥与如意替自己穿上衣裳,一边道:“我也不清楚,待会儿进宫之后,没我的话,你们两个不得多言,尤其是吉祥,你最沉不住气,听到了吗?”

吉祥无奈地道:“没公主的话,奴婢半个字都不说,这总行了吧?”

如意替韫仪理着衣裳,抿唇笑道:“说话哪有说半个字的,可不都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吗,你分明就是在敷衍公主。”

吉祥闻言,连忙替自己反驳,“我哪有,你别曲解我的意思,明明就是……”

“好了。”韫仪打断吉祥的话,道:“总之记着谨言慎行,陛下面前,可不咱们平日里见淑妃那样随便,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祸事。”

见她说得严肃,二人不敢再玩笑,各自答应,在临出门之前,韫仪想起一事来,“殿下今日下朝之后可有回来?”

吉祥摇头道:“奴婢未曾见过,想是去军中练兵了。”虽然剿灭西秦之后,甚是太平,但谁都知道,各处未平,战火随时会再起,故而上至将领,下至普通军士,都不敢松懈,一得空便会练兵。

韫仪点头走了出去,与那内监一道进宫,一踏进甘露殿,果如内监所言,林候、杏娘、李建成、李元吉都在,除此之外,林氏、尹氏、张氏她们都在,不知是否韫仪错觉,林候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韫仪走到殿中,跪下道:“妾身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李渊深深看了她一眼,凉声道:“起来吧。”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反口

“谢陛下。”待得如意她们将韫仪扶起后,李渊目光落在跪于一旁的杏娘身上,冷冷道:“好了,人都齐了,你重新说一遍吧。”

“是。”杏娘惶恐地应了一声,低头道:“奴家十几年前,在长安城中开了一家杏花楼,一直到现在,就在数日之前,杏花楼来了一名客人,他很是奇怪,当红的姑娘都不要,偏偏就指名要见奴家,奴家想着可能是以前的老客人,便去见了,结果却陌生得很,他说他来,是要与奴家做一笔交易。”

刚听了几句,韫仪便皱起了眉头,这个杏娘,怎么与昨日在她面前说的全然不一样,还有,太子买尹氏与张氏,至少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何以她却说数日之前,这个杏娘,在搞什么鬼。

“你说的这个人,可在殿中?”面对李渊的问话,杏娘指了林候道:“就是……就是这位林候爷。”

她的话令林候脸色越发难看,拱手道:“陛下,臣……”

李渊瞟了他一眼,打断道:“等她说完,自有你说话的时候。”

“是。”在林候无奈地咽下了嘴边的话后,李渊再次将目光投向杏娘,“继续说下去。”

杏娘咽了口唾沫,道:“林候爷拿了两张画像给奴家,让奴家好生记着,待得入宫见了画中的两人后,就当着陛下的面说……就说她们出身于杏花楼,是太子买去献给陛下的。”

听到此处,韫仪已是脸色大变,杏娘所言,已非不一致,而是彻底反了过来,为何会这样,难不成……这根本就是李建成他们布下的圈套?转眸望去之时,李建成也正好瞧过来,虽然神色一如刚才的沉静,但她分明在其眸中看到一丝冷笑之意。

糟糕,真的……中计了!

韫仪眼前一阵发黑,紧紧攥着掌心,借着掌心的剧痛,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百般小心,何以还会中了李建成的计,他又是何时布下的圈套?

那厢,杏娘的话还在继续,“奴家听说要欺瞒陛下,吓了一大跳,赶紧拒绝,可这位林候爷说,奴家要是不照他的话做,不止性命难保,奴家费了半辈子心血的也要毁于一旦,奴家害怕之余,只得答应。”

张氏蹙眉道:“你说林候给你画像,让你冤枉太子从你楼中买了两个姑娘献给陛下,画中的女子,可是我与尹姐姐?”

杏娘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点头道:“是,正是您二位。”

张氏倒吸一口冷气,杏眼圆睁地盯着林候,“我与你无怨无仇,甚至在今日之前连面也不曾见过,你怎可这样冤枉我与姐姐?

尹氏也是气愤不已,咬牙道:“我们二人虽非出身于名候将相之家,却也身家清白,你却污我们为青楼女子,你……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下一刻,她已是朝李渊跪下,垂泪道:“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张氏亦跪下,泣声道:“臣妾与姐姐自入宫之后,一直尽心竭力侍候陛下,却无端受此不白之冤,臣妾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待在陛下身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殿中。”

李渊本就疼爱二女,这会儿听得张氏这般说,当即道:“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这不是正审着吗,都起来。”

待得尹氏二人起身后,李渊眸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林候,最终落在杏娘身上,“他可有说过为何要这么做?”

杏娘想了一会儿道:“提过那么一两句,说是二位贵人入宫之后,媚惑陛下,令后宫不宁,朝堂不安,故而必须除之。”

“好一个后宫不宁,朝堂不安。”随着这句话,李渊将目光转向脸色同样苍白骇人的林氏,“只怕是有人因妒成恨,故而编出这么一套话来。”

林氏身子一颤,抬眼迎向李渊的目光,颤声道:“陛下是说臣妾因妒成恨,故而冤枉她们?”

李渊重重哼了一声,“难道朕说错了吗?”

他充满怀疑的话语,落在林氏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悲声道:“臣妾跟随陛下多年,不说同历生死,共经风雨,却也差不多,却不想,陛下竟将臣妾想得如此不堪。”

“到底是朕想得不堪,还是你辜负了朕,你心中清楚。”扔下这句话,李渊起身走到杏娘身前,居高临下地道:“杨妃呢,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听李渊提及自己,韫仪从刚才就一直狂跳不止的心顿时又加快了几分,紧紧盯着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