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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28)+番外

罗强:“吃不吃?!”

邵钧:“吃就吃!!!”

邵钧那个“吃”字刚蹦出嘴,罗强手里的肥皂牌甩到他面前。

邵钧手里有二条和三条,罗强甩给他一张幺鸡。

他一看那张牌,眼球腾得一下就跳了,小腹发热……

正规麻将牌的幺鸡,都是画一只长尾巴野鸡似的鸟。

一屋人起哄狂笑,强哥你牛逼,你这张幺鸡画的,人家明明是幺鸡,你忒么给人家画成一根爷们儿的鸟!

罗强冷笑:“画成啥样不成?你们都认识这张是幺鸡不就成了!”

有人拍马屁:“还是特大号的鸟,强哥照自己撸起来那尺寸画的!”

胡岩一边嘿嘿乐一边盯着罗强看,眼神都给撸直了。

罗强嘴角难得浮出挑逗的笑,眼神不阴不阳,瞄着邵钧。

邵钧瞪了罗强一眼,咕哝着低声骂了一句。

邵钧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王八蛋,故意问他“吃不吃”,他竟然说了“吃”……

有些事儿别人不知道,就他俩人心里清楚,就好像互相之间埋着个小秘密,时不时偷剥开来,分享那种极为私密的亲近感。

邵钧耳朵慢慢红了,想拿皮带抽人,有一种被人明目张胆戳破面皮之后的害臊与恼火,你姥姥的,吃你个蛋!三爷爷咬你信不信?!

邵钧找借口推牌不玩儿了,让刺猬来玩儿。

那天最后还是罗强赢的数最大,不能来钱的,赢的其实是监狱过年发给犯人的糖,罗强面前堆了一大把花花绿绿的糖。

罗强抓了一手牌就上停了,三个一万,三个二万,三个三万,三个四万,再加一个五万。一圈儿人眼睛都看直了,连呼“这是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了”!

罗强再抓,一抓就是个一万,开杠;再抓,二万,再杠;又跳了个三万,他还杠;再跳四万,继续杠!

最后一把他还没抓,邵钧就已经知道了,最后肯定摸的是五万。

果然是五万。

这把忒么的竟然是传说中的“连杠连花清一色四暗刻捉五魁十八罗汉”,邵钧从来就没见过有人和这么大的一手牌!

邵钧心想,一肚子坏水你个混球的罗老二。

你丫忒么的出老千。

不出千你绝对和不了这么大!

邵钧说对了,罗强就是出老千。

麻将牌都是拿肥皂刻的,罗强随便多刻几个攥在手里出千糊弄这帮崽子简直是白给。他以前干什么的,三里屯七八家地下台球厅赌场都是他的地盘,他赢过的大牌这帮土鳖都没见过。

邵钧头一个扑上去嚷:“袖子里呢,你藏袖子里了!”

“兜里让我翻翻,敢不敢让我翻!”

邵钧半开玩笑半较真地,一个抱摔锁腿,按住了,掀开罗强的上衣摸裤兜。

一群人一拥而上,一通乱摸乱搞,随即就把邵钧一起压在下边儿……

罗强也是成心耍他们的,仰躺着抖着肩膀乐,没反抗,由着一群人瞎闹。

邵钧让人压在罗强身上,爬不起来。就只有那么短暂的几秒钟,俩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怔怔地看着,笑容突然僵在嘴角,谁都笑不出来。

胸口抵着胸口,听得到凌乱的心跳,对方分明跳得比自己还乱。

喉结滑动,汗洇着汗,微微敞开的领口扯出一片麦芽黄的肤色,汗珠像啤酒花涌出一层细碎的泡沫……

慢火炖青蛙,青蛙最后都是这么熬死的。

对于上了锅的两个人,那时候恐怕连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锅底下燃烧的小火苗,还是锅里煮的那只剥了皮的青蛙。

过几天,轮到各个班洗澡。年后的第一轮儿澡,大伙欢欢喜喜地,洗掉一年坐牢的晦气与阴霾。

罗强肩膀上搭着毛巾,趿拉着他的布鞋,摇摇晃晃走进更衣室,身后带着七班一群老少爷们儿,浩浩荡荡的。

以前他们班每回洗澡,都是这么个情形:胡岩是他们澡堂子里的老大,宝贝,香饽饽;胡岩占定一个条凳,脱了衣服,然后慢条斯理跩着步子往里边儿走,屁股还活灵活现地扭着,身后跟一串人,看小狐狸用哪个喷头,一群人都去挤那个喷头,蹭来蹭去……

现在形势不同了,现在是罗老二往更衣室里一站,开始干脆利落地脱衣服,衣服裤子扒了,露出一身让爷们儿粗喘让娘们儿尖叫(可惜了这里就没娘们)的肌肉。罗强脱光了,赤着脚,肩膀上仍然搭着毛巾,胯下耷拉着一只大鸟儿,两旁人纷纷让路,点头哈腰,一串人跟在后边儿,看罗强遛鸟。

五六七八班的人每回都一起洗,四十个人,就抢那么几个喷头,抢疯了,有的人恨不得窜起来,把莲蓬喷头抱到自个儿怀里。

七班每人手里一把肥皂头,仔细一看,都忒么是年三十夜里玩儿剩下的麻将牌。

邵三爷下命令了,你们自己把非法赌具都处理掉,别等着我下手清监!

大伙说三爷你让我们把麻将留着吧,我们明年三十儿晚上还用呢!

邵钧说,明年还玩儿?等着让监区长削你们吗?赶快销毁罪证!

于是大伙今天洗澡,每人捧了一把赌具,在自己身上狂搓,拼命地就地销毁。

顺子负责搓掉所有的饼,刺猬负责搓掉所有的万。

胡岩说他搓条子,拿几块小肥皂牌在身上画花儿似的打圈。

罗强拿了几张北风,在脖颈胸口上搓洗。就是前晚邵钧自摸了好几把怎么也摸不着的北风,其实当时都让罗强攥手心儿里藏着呢。老子没让你摸,你个三馒头想自摸?甭想。

罗强看着那几张北风在手心里慢慢融化成柔软的泡沫,再渐渐破碎,消融……

他用力搓了搓脸,水流沿着胸沟往小腹汇聚,两腿之间的毛发被热水烫得乌黑、浓密、油亮。

胡岩也挤在一个喷头洗。他个子稍微矮半头,挤着洗就吃亏,罗强接到的是干净水,落到他这儿,就是罗强身上的肥皂水。

胡岩背身对着罗强,弯腰捡东西,用屁股拱了罗强一下,有意无意地,拱到罗强腿上,屁股狠狠揉蹭了一把大鸟儿……

罗强半眯着眼,不吭声,没理他。

胡岩也不吭声,若无其事。

监狱里这种事儿,也是常见,讲究个你情我愿,不强求,也强求不来。所以胡岩啥也不说,罗老二你愿意就是愿意,你心里不乐意就算了。

隔壁喷头,一个犯人给另一个搓了一会儿后背,两个人默默地溜到墙旮旯,一个人手撑着墙,把另一个罩在臂弯里……

那两个犯人平时总在一起,走路并排走,食堂一桌吃饭,在厂房里这个帮那个做工,私底下那个帮这个洗衣服,储蓄卡里的钱算计着一起花。

犯人的澡堂子是有监控器的,管教们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犯人也知道管教在看。双方互有默契,只要别做的太过分,不能强迫,不准爆菊,两厢情愿的事儿睁一眼闭一眼,管太严了一群爷们儿憋坏了,真能憋出事。

胡岩以前也有个特别要好的狱友,同吃同住,晚上一个偷偷溜到另一个铺上。胡岩从来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个儿打饭,也不用做厂房里的重活儿。

后来,他的朋友刑满出狱了。出去那天俩人也抱头依依不舍分别了半天,海誓山盟得。

之后胡岩也收到过几回信,拿着当宝贝似的。

再往后,就没有信了。

后来有一天在操场上出完操,胡岩哭了一回。这人突然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围观的人拽都拽不起来,干嚎,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哭完也就彻底结束了,他也没想不开,没有夜里偷偷拿根裤腰带上吊什么的。

牢号里狱友问他:“小狐狸,你出去以后不会找内谁算账去吧?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儿,拿把刀,直接把负心汉给捅了吧!”

胡岩摇头:“不会。”

“出去以后,就过新生活了,就不应该惦记着坐牢的事儿,不应该还记着以前的人。他出去了,认识新的人,我也高兴。我迟早也有出去的那天。”

澡堂子犄角旮旯里传来压抑的粗喘的声音。

胡岩默默地看罗老二洗澡,瞟着这人前有凸鸟后有翘臀、特爷们儿特阳刚的身形,看了好半天。

他自个儿打肥皂,手在身上很享受地打圈儿,全身涂满陶醉的泡沫,手心儿里捏的,是罗强画的那只大号“幺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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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关于那些麻将术语,看不懂也无所谓的不妨碍剧情。

大四喜:三张东,三张西,三张南,三张北,最后和牌就是大四喜。

清一色:都是一种花色,比如万。

连花:就是不仅都是万而且一二三四五连着。

四暗刻:三张一样的牌凑一起叫做一刻,比如三个一万,四个刻都是自己摸的,就是四暗刻。

捉五魁:最后一张牌是自摸五万。

十八罗汉:四条杠,最后和牌一共十八张牌,就是十八罗汉。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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